绵绵细雨从空中飘落,似清风,如飞絮,柔柔密密,落入湖里,荡起层层涟漪。
突然,廊下的雨越下越急,传来串串急促的脚步,闷得人心紧,压得人透不过气。
喘息声,挣扎声,呼喊声,奔走声,一声接着一声,一浪高过一浪,汹涌而至。
转瞬间,气温骤降,雨水在空中凝成了冰,于天地间割开一道道裂口。冷冽的北风呼啸而过,金戈铁马从远处奔袭而来,万千的马蹄踏过尸山血海,兵戈相撞,惊心动魄,杀气腾腾。
浓稠的鲜血伴着漫天的箭羽从指尖滴落,滴进茫茫无际的白雪中,滴在荡气回肠的琴弦里,久久回响。
琴身上蔓延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红若胭脂,独自凋零,美如泪珠,如泣如诉。
终于,惨烈的战役结束了,地上重又覆起一层素白的净雪,回归到一片寂静中,只剩一面战旗猎猎飞舞。
遥远的京城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廊下的雨声渐行渐止,琴音渐渐消逝。
大堂内鸦雀无声,一曲终了,却无一人动弹。
大家直直地愣在原地,仿佛余音仍缭绕在耳旁。
还是桑娘突然喊了一声:“好!”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叫好,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却没有一声轻佻的口哨。
“我做主了,今年的花魁得者就是白羽堂的姑娘!”桑娘从业多年,第一次见到技艺如此精湛的女子,恨不得现在就能签在自己门下。
每届膺选的花魁皆可随意提出一个心愿,无论是想要多么贵重的奇珍异宝,主承方都会有求必应,故而这三年一度的“折花竞”总是引得京中名妓们纷纷前来一决高下。
“姑娘有何愿望,尽管提。”桑娘转着眼珠,有些忐忑又有些期盼地迎上云海棠。
在京城首屈一指的青楼做老鸨,桑娘深谙行事之道,无论什么交易,最怕的就是送不出的礼和讨不回的愿。
不管是谁,只要有所图,就是软肋,后面一切就好办了。
云海棠拿帕子擦了擦仍在滴血的手指,指腹血肉模糊,不单单是扶琴所致,更是因为那弦上的缺口锋利无比。
但她多年征战沙场,早已练就一副金刚铁骨,并不似寻常女儿家般娇弱,不过清笑道:“妈妈不必破费,我并不想要倩影阁什么。”
只这一句话,便说得桑娘的心凉了半截。
好在她只是顿了顿,转而又道:“不过,我素来喜欢海棠花,妈妈要是方便,倩影阁今日起,便种海棠吧。”
桑娘没想到,天下竟有不狮子大开口的花魁,简直像捡到宝一样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忙应承道:“方便!方便!姑娘喜欢,倩影阁从此里里外外通通都只种海棠花!”
说着,便用手戳向大堂内的几处花瓶和花台,对台下的堂倌说:“你们现在就把这个、这个和那些都搬出去。哦,对了,还有,把各姑娘屋子里原有的花也都扔了,全部换成海棠花,再把院子里的花池和墙外的花槽、花圃都改种了。”
“妈妈……”贺疏影听桑娘这么干脆地便要将她最喜爱的桃花堪堪锄掉,气得一张嘴巴噘得有三层楼那般高。
桑娘却假装听不见她娇声的哀求,只满眼欣赏得瞧着云海棠,真是越看越欢喜。
云海棠也仰着一张如玉的小脸,回应她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妈妈真是爽快人,果然业界楷模,难怪生意兴隆,既如此,我也要学妈妈做个直爽的人,有些事就不藏着掖着了。”
桑娘不知是何事,急忙道:“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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