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恒回的信,简单明了,与其终日恍惚,不如将云海棠纳为侧妃便是。
但萧承祉却因此与他恼了一番。
用萧承禛的话来说,此人是他的天上云,心中月,容不得一点亵渎和委屈。
从那以后,顾允恒算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云海棠在萧承禛心中的分量,因此后面的书信往来,再也没有提过这一个人。
既然不可得,不如便忘却。
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三人竟会出现在同一座青楼里,而那人还登上了台,复而吟起了诗。
顾允恒听得出神,一首诗毕,方发现身侧的萧承祉面色复杂,一双唇微微颤抖,呼吸急促。
“谁说不算数?”他甫地对楼下说道,“我白羽堂的人便不算数了吗?”
“太子殿下……”除了在朝中,顾允恒极少这般称呼萧承祉,每回这样称呼时,他便不只是他的知己,更是他的臣子。
臣子辅佐储君,义不容辞。
所以,每每顾允恒喊出“太子殿下”,萧承禛便知道,他是要提点自己什么。
可这一次,萧承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他太子的称呼所影响,不仅没有收敛容色,反而是默默地流下一滴泪来。
顾允恒在一旁看得真切,心里掩不住担忧。
萧承禛却蓦地轻扬起嘴角,正准备开口与他说什么,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雅间里发出一声闷响,好在一楼厅堂里的看客们正紧张地望着台上的女子,想见她如何面对那张倩影阁特有的独弦琴,故而无人知晓。
顾允恒扶着萧承禛在悠远的琴声中默默离开。
归来后的这几日,萧承禛没有再提这件事,顾允恒也不知道他当时想告诉自己什么,两人就像从未发生过这一切一样,都对此默契不语。
但是,今晚,顾允恒看到萧承禛的神色,才知道,即便太子妃已有了身孕,也仍然守不住他的心。
萧承禛心中深藏的人,就如那宫道墙泥下的山楂籽,虽再也发不出芽长不成树,却永远地埋葬在那里,化成了永恒。
当年的山楂树没有长出来,但曾经的云海棠却回来了。
顾允恒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想听听萧承禛的意思。
“不必了。”萧承禛已经明白了他口中所指是何人,遂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不似在倩影阁那日的激动。
顾允恒舒了一口气,跟着他往里间走:“可你总要走出来。”
“嗯。”萧承禛的身体愈发的乏,脊背也微微拱起,“近来,我已经常去听雨轩,偶尔也会和他们谈聊。”
“那便是好。”顾允恒欣慰道,“有些事做,便会少想那些忧扰之事,况且你日后终归是主君,趁着现在尚有自由,多听听那些文士之声也是好的。”
说着,他又恢复了先前轻松的姿态:“总不会谁都像我一样,什么都敢于你言的。”
“呵呵……”萧承禛宠溺地笑了笑,“孔融终归是要谦让的,谁让我比你小一岁,所以才愈发纵得你如此傲睨自负。”
“怎么能叫自负呢?我这叫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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