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下起了绵绵的细雨,阴沉沉的一片,顺天府堂外的石头狮子旁绑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看上去像是在这儿淋了许久的雨,估摸着是半夜便被拉到这里来绑着的。
他双眼空洞而绝望,紧盯着顺天府堂的大门。
路过之人皆指指点点。
“咯吱”一声,厚重的红木大门打开了,衙役瞧见一大早便被人绑在石狮子上的人,赶紧进去禀告顺天府尹。
今日的第一个案子,便是云海棠医药治死人一案。
顺天府尹葛洪往堂上一坐,缕了缕下巴下的一小撮黑色胡须,听了前来汇报的衙役,略有沉思,喃喃道:“看来,案子还没过堂,倒是有人已经审过了。”
他让衙役暂不理会门口之人,先将云海棠押上堂来。
棠下的衙役们齐声高呼“升堂”,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整个大堂之上,云海棠尚未走到,便已听见。
门外,渐渐乌压压地围起一圈的人,好奇地往里打探着。
大家互相打听,听说好像是哪位大将军家的小姐,暗自行医,把病人给吃死了。
这可是新年以来的第一桩命案,众人新奇得很。
只见那位小姐,身穿提花镶边粉红暗花缎面圆领对襟袄子,站在堂内,面无惧色,背脊挺得笔直,眼神不停地往人群里搜索,却好像没有见到想见之人,眸子便黯淡了下去。
阿爹呢?翠喜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明镜高悬的坐上,惊堂木一声响,门外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声音。
葛洪喝声问道:“民女云氏,有人告你冒充大夫,替人诊病,擅害人命,可有此事?”
云海棠不卑不亢,微微行礼,道:“回府尹大人,并无此事。”
葛洪翻开案本,念道:“城南霍家庄民女霍氏,因服饮了你开的干姜甘草水,于昨日病逝。其邻里皆说,此前霍氏只是偶有咳嗽,并无大碍,但突然病死家中,案前摆放的正是你开的药方——喝了半碗的干姜甘草水,此罪你可认?”
云海棠神态从容,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屈的英气:“干姜甘草水,虽为治阳虚的良药,但终究只是一剂寻常饮食,而非专用药方。霍氏虽有咳疾,然此水对常人亦无妨碍,只要不过量饮用,对身体并无损害。”
她回忆着葛洪刚才所念的卷宗之言,继续道:“府尹大人亦言,霍氏被发现时,仅饮了半碗干姜甘草水,其量远远不足以致命。因此,还请大人明察秋毫,审慎判断。”
门子低声在葛洪耳畔细语几句,葛洪微微点头,继续道:“干姜甘草水,虽为日常饮品,却亦蕴含药理之深邃。其中之奥妙,非我所能轻易论断。幸而今日,太医院的郭院判前来府中,还是有请郭大人抉择更为妥当。”
云海棠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想找的太医院院判,兵部尚书郭齐瑞之子郭铭,竟会在堂上与自己相见。
她安定了自己的心神,此刻的她不能被其他复杂的情绪左右,必须保持冷静。毕竟,在这变幻莫测的京城之中,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是一场未知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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