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棍也放下,拳向前:“死的未必是我!”
沈嵁遗憾地摇了摇头,倏然立掌,口中念一声:“阿弥陀佛!”
声如浪,隆隆震颤,汹涌而来。
——千灯照佛影,大慈大悲!
他是怜悯心救苦难,也是修罗相灭诸邪,死既是生,杀便作善。沈嵁的足下踏出莲花圣意,落掌却尽是催命森戾,双面的内力互相融合,托出一个亦正亦邪的问道人。
沈嵁问:“草莽也好汉,何以冥顽不灵?”
拳掌相抵,杨安嘴角溢出一丝血线,眉间强敛起拒意:“各自为阵,成王败寇,啰嗦什么?”
闻他言,沈嵁眸色一凛,左掌力运,赫然将杨安震退数步,口中落红。
兵卒们迫不及待涌上去抢救。
他们一直都在。不仅仅是围观,从一开始就在不遗余力地拼杀,可他们面前有一个落欢。只是这一人,阻住了杨安手下三员亲信,也将沈嵁和杨安的决斗维持在一对一的状态。而沈嵁眼中只有杨安,专注执拗,完全不在乎身边任何的蠢蠢欲动。
决斗,沈嵁胜了!
“都哪儿去?”
落欢手上揪一个脚下踩一个,胜券在握,一眼慑众。
“爷的瘾还没够呐!”
手里的人如一件破衣被抡起在半空,狠狠甩向持械围攻沈嵁的小卒。撞倒了一片,喝怕了一群,落欢手中无金戈,其人若利器,一身是武。他踏步起风,横扫而来,一掌握星云,悍然将沈嵁挡在险象外。
“沈老大,你的仇了否?”
沈嵁反掌朝后一抓,双刀自来。
“杨安败了,恨仍未雪,寻仇路上谁要阻我?”
一地的溃败一张张面孔的涔然,连滚带爬又将恹恹之人围拢,杨安手背揩去嘴角血迹,按一按前头的肩,拨一拨身旁的脸,踉踉跄跄又走出来。铁蛋子安安静静躺在他手中,等他说:“败是败了,想报仇,打死我!”
落欢昂首傲笑,人向前掠。
“他是你的,他们归我!”
沈嵁的眼总是冷的,同他的刀一样。
另一边,喊杀声似更激烈!
移目看去,躲来闪去的男男女女,喊得比谁都卖力,打得比谁都省力,剑花缭乱只是舞着看的,裙袖翻飞是用来同身边人缠的,水裔社的君子佳人原来起哄的本事学得最扎实。
沈晴阳以逸待劳站在原地捧腹笑骂:“花拳绣腿的怂包货,舞扭完了没?老子的暗器来了啊!”
他这话说了不下六七回,每次等他的手扬起来,那些年轻人们就惊恐地甩着纱衣捧着剑挤做一堆互相推搡,急不可耐地把别人拉到身前作挡箭牌。每一次,晴阳都叉着腰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争出一个结果了,才接着扬起空空握起的手再骗他们一次。晴阳玩得开心极了,不厌其烦,乐此不疲!
与他相反,小堂却累得呼哧带喘。他一直在边跑边喊:“别追我呀别追我呀!我不会武功呀!再追我毒死你噢!”
不同于对晴阳的畏惧与回避,那些孩子用截然相反的态度对待小堂。他们完全不听从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但心地善良的医者的劝告,一味追着他喊打喊杀。于是他只好将手伸进怀里摸出自己的猪皮手套急急戴上,又解下腰上那只不离身的三层牛胃囊袋,手进去胡乱抓一把,急停,转身,撒出去,扭头再跑。
身后立即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
“啊——疼、疼,眼睛看不见了!”
“好痒,什么东西?天呐,浑身都痒!”
“救命,我要死啦!”
小堂捂着耳朵玩儿命奔跑,终于跑回了晴阳的身边。
望着他身后那群恨不能将身上皮给挠下一层来的少男少女,晴阳惊奇地瞪大眼,凑过头去想看清袋子中的究竟。
“什么玩意儿?”
小堂小心翼翼收紧袋口,避免有丁点儿药粉沾到晴阳身上:“嗳嗳,小师叔当心!这是痒痒粉,我还掺了生石灰,沾上以后很麻烦的,不能用水洗。”说完猛然意识到什么,跳转声大喊:“嗳,千万别洗!啊啊啊,不要!”
沾了水的纱巾抹上了脸颊,一脸□□的男子捂脸倒地,惨叫着不停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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