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架前的人全身上下一起缓缓转过来,手上脸上冷水淋漓,嘴角抽搐,咬牙切齿:“你、他、妈、早、说、呀!”
凌煦曈笑得翻在地上:“哎哟,不玩儿了!我骗你的,干净水,你快别跟我屋里滴水珠子,回头结冰粒了该。”
晴阳这才继续龇牙咧嘴洗了把脸,取干巾擦了擦,眺一眼外头的日光顺嘴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已过,这回你真是喝大了。”
晴阳眼都直了:“这么晚了?哦哟糟了,大哥!”
说着急急忙忙就往外走,被凌煦曈一把扽住。
“慌什么?小堂早去看过了。心放肚子里头哈,没事儿!”
这才坐下来,扶着额头直斥前夜荒唐。
凌煦曈倒显得欢快:“说说话有什么不好?把心事都倒倒,脏东西抠一抠,不然憋着,吐不出来,恶心。”
晴阳觑他一眼,心虚地问:“我,都说了些什么呀?”
凌煦曈端起茶杯装模作样:“你说呀……嗳,你说什么来着?嗳,我脑子里怎么这么乱呐?嘶,我喝了多少来着?糟了,想不起来了!”
晴阳比了个掐脖子的姿势,跟凌煦曈抗议示威。
他挑眉揶揄:“那我努力想想,跟你姐和弟妹汇报一下?”
“敢!”
“呜——我好怕呀!我找哥去,哥保护我!”演一半他突然拍了下脑门儿,“噢哟,我没哥啊!你有。噢哟,我记差了!”
晴阳窘迫至极,愤而起身,预备拂袖离去。就听凌煦曈咯咯笑着在后头拖长了音道:“故事不讲了,算啦,剩下一半儿只好问越之——嗳嗳嗳,想清楚再动手啊!你确定打得赢我?”
当然打不赢!这辈子除了医术和轻功,晴阳就没在其他技能上赢过姐夫凌煦曈。包括做饭。
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坐好,听候发落。
而凌煦曈也无甚好为难他的,无非酒醒了,人依旧,彼此平心静气再好好把醉话说完。
“那些人,姓沈的不姓沈的,他们怎么欺负越之?怎么令你怀了半生的愧疚?你说了一半。祸不单行,但许多的人祸同一天到来,就绝对不是巧合。闹民的事太过蹊跷,越之是怎么撑过这道关的,我很好奇!”
晴阳无奈:“姐夫看事情不要总这么犀利好不好?”
“噢,也就是真有人趁你爹不在欺负妇孺喽!”
晴阳叹了声:“一笔写不出两个沈,一笔又如何画得尽一颗心?那个庞大的家族其实早就空了,分崩离析。”
但当时当刻,那一个少年还想要拼命去守住,为了一块空虚的牌匾,和冰冷无情的大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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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夜,权且算太平。
自从被师良甫救醒到现在,沈嵁居住的这处厢房始终处在一种奇怪的安宁氛围中。没有任何消息送达,更没有人来恭请示下,主母闵氏一日过来两三回,尽说些宽慰体己的话,半点不提昨日以来围绕沈家发生的诸多骚乱,仿佛那就是场海市辰楼的幻梦,一觉过去都不见了。
沈嵁知道都是师良甫的原因。他用通牒式的口吻命令所有人监督自己静养,更让闵氏保证不再放自己出去以武犯险。闵氏哭了,握住沈嵁的手无助自责,对师良甫说的一切都答应。她只是个女人,但也是母亲,是沈家的内当家。
那个时候,沈嵁还觉得自己是她的儿子。影子一样重要的儿子!
午后的时光疏懒倦怠,临近五月,天已有些热,人易困乏。
沈络端来了这一时的药奉到榻前,沈嵁撑坐起来,眼角余光瞥见缩在廊下转角的一片青灰色的衣袂。
他不动声色,就着沈络的手喝完了一碗苦汁,惨白的面容上并没有几多情绪,半垂着睑忽问道:“外头吵什么?”
沈络手僵了僵,眼神闪烁:“哪有人吵?少爷身子虚,怕是耳鸣了。”
沈嵁按了按耳朵,咕哝着:“哦,是这样!”便还躺下去,倦极了般又合眼睡了。
沈络最好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以后的日子只需吃了睡,少些烦恼,不去管人情世故里太多的纷杂与矛盾,做一个真正的纨绔。摒退了下人只留下柳提一个在外间站岗,又仔细给沈嵁掖了掖被角,沈络才肯放心离去。
谁也不知道,沈络前脚走,床上呼吸沉稳的沈嵁倏地张开了双眼,一掀薄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守在外间的柳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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