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
自从沈谦从玉京回来,沈园每日都有许多人递名帖来拜见。
窈娘终于有一日忍无可忍,将鸳儿送进来的名帖“哗啦”声,悉数倾倒在桌上,睨了沈谦一眼,抱怨道:“往常在玉京怎得没这些事,你一回来,外头就多了无数双眼睛,我要出门去铺子瞧瞧,也不方便了。”
窗棂下,竹叶偶尔浮来一两片。屋里头,一人佯装恼怒,一人埋头淡笑,这江南乡,倒岁岁温柔。
听得窈娘的话,沈谦誊录古籍的手停顿,无辜看着她,好似在说:“那我走?”
自从窈娘到杭州的第二日,那姓寇得女医就每日上门施针治疗,时间久了,窈娘与她渐渐熟悉,也就有了话说。
起先那寇氏半句话也不肯对窈娘说,后来见窈娘并不是那些高傲冷漠的人家,这才渐渐开了口。
当初她的丈夫在钱塘江渡口,帮着漕运衙门做事,不曾想有一日倭人竟然不请自来,那时明面上来的人是什么大名贵族,可暗地里还带了些流寇草莽,专在沿水处上岸抢夺杀人。
他丈夫是在去剿杀流寇时,被乱刀砍死的。丈夫死后,家里儿女吃用读书,哪样不费钱,衙门里那点抚恤能经得起几日嚼用,她一个女子虽有一身医术,却只能帮着药馆郎中挖草药为生。
后来玉京来了一位大人,晓得她们这些遗孀日子过得苦,竟然让巡抚衙门送了银子来接济,还付清了学堂的束脩,这真是菩萨显灵。
谁知没过几日,家里竟来了衙门的人,那一身绿袍的知府大人,她是见过一次的。因此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大人们有何吩咐?”
知府正要答话,却被一旁穿着不显眼却面容俊俏的男子打断。
那男子倒是诚恳,对着她作揖道:“在下不请自来,还请寇夫人恕罪。听得寇夫人是寇杏林后人,才请知府作陪,寻得夫人住地,意欲求夫人治内子病症。”
原来如此,可寇氏却不敢答应,不说自祖父去的早,父亲只学了半吊子医术,弟弟早夭未继承衣钵,寇家败落早算不得名医世家。只说她虽爱钻研医术,但往日也只是帮着邻里妇人诊治罢了。
可眼前这男子,看样子既不却权势,又不缺钱财,为何不找外头的郎中,反寻她治?
知府得了沈谦的示意,屏退了左右,屋里只剩她时,沈谦才道:“家中府医说,内人身上有些妇人之症,当年寇杏林的夫人才是个中翘楚,夫人必得真传。”
世上郎中避讳妇人之症,因而许多女子常因此避讳,无法求医问药,反到是耽误了性命。
寇氏听得他这般说,有些不情愿道:“不知你家夫人是何病症。”
“她自小多思郁结,因而有心悸之症,不得多行走操劳。又因少时寒冬受罪,月信并无定数,怕是将来子嗣艰难。”沈谦提及此,忧心忡忡。
寇氏瞧着沈谦是矜贵之人,有些纳闷这样的人,他家中夫人是这样从小受苛刻的身子。
那日寇氏见沈谦心诚,且他竟然送了自己一处新居,只说是将来方便照顾他家夫人,还有诊金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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