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骨中,有一些骨架极小,想必还是孩童。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上来,方才上山时那条似有似无的山道,是不是这些人在多少年之前踩出来的,为什么孩子也要进洞,而进了洞又为什么不出去,是饿死的,还是有其他什么死因?我注意到,有相当多的骨骼并不完整,随处可见单独的臂骨、腿骨甚至是肋骨,想到当时残肢断臂的血淋淋场面,连我也心中一堵。
当时在这里所发生的事件,一定很不简单,就如同远古神话的缘由,有少数是因为一些让人留下深刻印象或深远影响的事件,经过不明真相的人们口口相传而变得面目全非,在这个人洞里所发生的惨剧,也一定辗转流传到了附近的村落,尽管真相无从得知,可是一定有些不同寻常的凶险讯息,使此处被列为不得靠近的禁区。
越是深入思考,我越是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距离这些人的死,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了,可是事件是这样的离奇,以至于现在我站在这里,竟然有一种身处险地的感觉。我回头看了看梁应物,手电的余光打在他脸上,表情也和我一样凝重。
&ldo;集合了,我们准备出洞。&rdo;其实还没到10分钟,但是一听到梁应物喊出这句话,包括何运开在内的所有男生,都乖乖迅速回到了洞口,不过相信回到了上海,他们一定会为自己在这尸骨中的表现而大肆宣扬。而女生们更是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对她们来说,大概在这里过一分钟,就像一天那么长。
梁应物不敢大意,清点了人数,确认是14个没错,便率先转身进入了甬道。刚走了一步,他忽然回过头来,说:&ldo;每个人拉着前面人的手,万一有人掉队前面的人立刻报告。&rdo;
我心里一动,这么说来,他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只是一堆白骨而已,恐怕他也和我一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样的命令,如果是在平时发出,一定会被男生们嘲笑,可是现在却没有人发出异议,每个人都伸出两只手,和前后两个人保持紧密联系。这一次我没有像来时一样走在队伍的末尾,而是走在梁应物后面。走在我后面的是蒋玮,冰冷的小手腻腻滑滑,全是汗,看来被吓得不轻。
&ldo;出去之后,你会把这个地方上报吗?&rdo;我轻声问梁应物。他自然明白,我所说的&ldo;上报&rdo;,可不是指上报学校。
&ldo;先让当地政府组一支考察队来,如果发现什么再看吧。&rdo;梁应物低沉地回答。
折过第一个弯,所有人的脚步都加快了一点。和来时的探险心情不同,现在大家都想尽快离开洞内的黑暗,回到外面的阳光中。虽然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太阳再过一会儿也就要落山了。
&ldo;啊!&rdo;
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梁应物猛地停下脚步,一瞬间,我的心被激得狂跳起来。
十几道手电筒的光线照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刘文颖脸色惨白,而站在旁边的何运开则一脸的尴尬。我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白森森的东西,竟然是一根臂骨。
&ldo;你要死啦,脑子有毛病啊。&rdo;刘文颖大声骂。
这是男生最喜欢玩的吓唬女生的把戏,可是在此时此地,却非常不合适。
&ldo;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把东西丢掉。&rdo;梁应物语气严厉。
何运开&ldo;哦&rdo;了一声,悻悻地丢掉那根骨头。
转过第二个弯,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是的,重见天日,那时我真的是这么想的,相信每个人都这么想,这样的黑暗,实在是太难熬了。
忽然,我觉得梁应物握着我的手用力地紧了紧,步伐也明显放慢了下来。
&ldo;怎么了?&rdo;我问。
&ldo;我们进来的时候转了几个弯?&rdo;梁应物问。
&ldo;两个啊。&rdo;我说,心里却奇怪,梁应物不可能连这都不记得的。
&ldo;几个弯?&rdo;梁应物一下子停下脚步,又问。这次的对象是我身后的蒋玮。他的声音急促,而我这个对他非常熟悉的朋友,竟然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恐惧。
&ldo;两个弯啊,那多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转了两个弯了,快走啊,有什么话出去再说。&rdo;蒋玮一心要赶紧出去。
&ldo;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rdo;我沉声问梁应物。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一定发现了什么非常不妙的情况。可是他就在我前面走,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啊。
梁应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把头转了回去,向前看。
向甬道的出口处看。
&ldo;天哪,怎么可能……&rdo;袁秋泓失声叫了起来。
我不用听她接下去说的话,在她叫出&ldo;天&rdo;的同时,我已经知道了哪里不对。
一条通向坟墓的甬道(4)
光。
没有光。
已经转过了两个弯,前面该就是甬道的出口了,现在是四点左右,外面应该还有充足的阳光,所以外面的那个洞还是比较亮的,所以甬道里也该有点光线。
可是没有。前面除了手电的光线外,黑漆漆一片。
&ldo;所有人关了手电。&rdo;梁应物下令。
14道手电的光在三秒钟之内就灭了,然后,所有的人陷入黑暗。
绝对的黑暗。没有一星点的光。
梁应物重重地出了口气,再次拧开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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