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不再说什么,魏忠贤听到皇帝说“漆胶之属本色改折色”,心中却是起了波澜。只因掌管验收这些本色实物的内府太监,无论是谁,收到的铺垫钱都会孝敬他一份。若是改成了折色,可就没了铺垫钱,那可不是小数目。
然而放在今天之前,他和党羽还敢劝说,现在皇帝是这般出人意料的表现,他已经不敢开口了。
深吸一口气,王战看着下方的大臣们,语调平稳的推出了心中的一个根本理念:
“朕以为,税赋收纳之本意,乃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乃是集万民之力而为万民做事。比如养兵御敌保国安民,比如兴修水利让百姓能够抵御水旱灾害、避免农田绝收,比如修桥铺路方便百姓出行、商人商货流通,比如兴建足够的学堂让百姓的孩子都能读圣贤书、识字明理,诸般费用皆出于税赋,故依法缴纳赋税为大公之举。”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朕一直非常喜欢这段话。朕以为,为公者,可称为国家公民。不肯缴纳赋税为公者,实乃自私之人,没资格称为公民,没资格享有国家赋税带来的任何好处,比如朝廷和军人的保护,比如利用官道、港口、街路周转商货,比如上公学国子监,更没资格对国家大政提出意见和建议。不肯劳作、不肯为国出力、不肯缴纳赋税却还想享有种种待遇者,实为国贼。”
“所以,朕决定,从此之后,商税田赋统一名为家国公赋,意为全国公民共缴共有共享之赋税。”王战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众大臣都是从科举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读书人中的尖子,理解力都是最顶尖的,听了王战的理论,立刻就理解了公民和公赋的意思。虽有将要交税割肉的痛苦感觉,但平心而论,心中均感无法反驳,不得不赞同:这“家国公赋”和“公民”之名确实充满了天下为公之大义。
仍是打算死咬着利益不放的大臣虽是大感肉疼却也无法张嘴。
很多事能做不能说,他们可以在桌子底下做,却决不会摆在台面上说。现在谁要是说出来,既有皇帝因果清晰的道理在那映衬着,又有皇帝引用至圣先师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在那映衬着,显然就会成为皇帝所说的“国贼”,而且最可畏的是,这国贼之名将会随着邸报的刊行而被天下所知。
另外,君臣对话到了现在,他们也不觉得有必要非要现在争个胜负,他们不急。
一涉及到切身利益就感到肉疼,只是本能而已。他们感到肉疼,其实却并没有真的十分担心,从始至终,他们更多的是愤怒。听皇帝说了那么多,尤其是听到皇帝最终的理论,他们已经由震惊到麻木、进而到了看笑话的心理状态了:
皇帝的目标太大也太多了,根本无望做成,根本就是好高骛远。
大曌的田亩就摆在那里,从来就没人能把田赋按亩全都收上来。亲冒矢石、血战开国的洪武太祖都没做到过,生于太平盛世、长于深宫的子孙能做到吗?
想做事,最终还不是要依靠自己这等读书人,难道皇帝能亲自去收田赋吗?有没有水旱灾害、应不应该免赋甚至倒向朝廷要些赈灾粮,还不是地方官员一纸奏疏说了算?皇帝能去看哪个地方真的旱了没有、真的起蝗灾了没有?
只收本色这事真能轻易就成吗?一两银子可以揣到兜里,一石粮食可是一百五十多斤,流通使用起来可是太不方便,很多事恐怕都没法做了,难道大家都抬着粮食去换取所需的东西?那些听到要收商税的商人会配合?
当年矿主、商人联合起来罢市,嘉靖爷又怎么样了?
笑话!
再者,粮仓、道路都是问题,为了不让农户遭到盘剥而收本色,本意是不错,可一路上费尽力气却颠簸损失许多,等到了地方,地方官吏再“恪尽职守”、“严格”的核查本色粮食的品质、数量,恐怕最后反而连农户也未必满意吧?
还想一年之内解决?皇上还是太年轻了,知道那么多又怎么样?不知道知易行难吗?不是知道就能做到的,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且看吧。。。。。。
“等到那个时候,嘿。。。。。。”想到这里,大臣中有人心里已经开始冷笑,已经需要用力控制住自己——脸上不要露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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