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粗壮的祖大寿今天没有穿铠甲,游击官服穿在他身上丝毫显不出文雅的气质。长圆的脸上眉毛和眼睛都有些弯,眼睛不大,唇上短髭,如果不看颔下一捧三寸长的浓密连鬓大胡子,完全就是一张笑面,说出的意见却是简单直接。
虽然出身将门,肚子里没有像文官那样太多的弯弯绕,但作为年近半百、世代为官之人,祖大寿也不想这样急于表明意见。没办法,刚才的议事中,毕自肃有些倾向于救援锦州,袁大人又不置可否,而来督师府之前,祖家的子弟都说不要去救援锦州,各守各的,如果自己不表明态度,一旦袁大人定下了方略,再要反对可就是得罪上官了。虽然世代扎根于此,祖家也不见得就有多怕,可是终究不美。
听了祖大寿的表态,身穿大红圆领袍服的袁崇焕看了祖大寿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嗯,观前番圣旨,圣上实是给予吾等两条建议,一为集中兵力固守最坚固之城池,二为临机决断,伺机袭击东奴粮道。此两条建议表明,圣上希望我等固守坚城,不可轻言浪战。为避免我等贪功浪战,圣上居然明言不以首级论功,可见圣上眷顾之心。”
面对众人,袁崇焕并没有明确的表明主张,而是重复了一下皇帝的意思:固守,派兵出击也只是伺机袭击粮道。
袁崇焕时年四十三岁,身形短小精悍,脸颊瘦长,面色偏黑,线条明显,双目炯炯生光,颔下长须并未给他增添丝毫温和的感觉,仍然是一看就给人一种极有主意的印象。宋明以来,朝廷极重官容,袁崇焕的样子在众多官员之中绝对算不上上等,但大红袍服胸前的孔雀补子却表明了三品大员的身份。
此时,身为主官的袁崇焕此番话说完,祖大寿没再说什么,堂上余者微微点头沉吟。
“不但如此,圣上还为宁锦运来粮草弹药,实则利于长期固守,虚则凭此坚定军民之心,现今我宁远城内民心稳定,军心士气高涨,锦州赵将军处想来亦然,此皆赖圣上之明断。今日宁锦之事,圣上实是英明。”毕自肃打破沉默,边说边拱手朝向京师方向,“然东奴攻打锦州已有趋急之势,大人为辽东巡抚,锦州亦为大人所辖,若不派兵,恐终为不妥。不若派祖将军率城中全部骑兵出击,来去如风,烧粮成功自然可喜,不胜亦可返回,总胜过一兵一卒不发。毕竟奴酋已经开始驱民攻城,若非赵率教够刚断,后果难料。”
毕自肃自然听出了祖大寿和袁崇焕的言外之意:不派兵支援锦州。
不过毕自肃性情刚烈,为人方正,还是表明了疑虑,但监军太监刘应坤就在旁边坐着,毕自肃也就没有说得太直白。
毕自肃有此疑虑,并非是认为锦州守不住。说来毕自肃既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袁崇焕考虑:袁崇焕之前曾上书要撵走这两个镇守太监,若是此次不出兵救援,必定受到魏忠贤阉党的攻讦。虽说有皇帝的圣旨建议在前,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出兵,败了,他们可以说“不知己知彼,轻言浪战,丧兵辱国”;不出兵,他们照样可以说“袁崇焕执掌辽东,兵不能战,徒然耗费朝廷粮饷。”
不做事的庸官永远比做事的干才能臣正确。
毕自肃虽不在朝堂,对朝堂之势却洞若观火:以如今阉党之势焰,若不出兵救援锦州,后果殊为难料。袁崇焕若入罪去职,其个人荣辱不论,何人还能为大曌执掌辽东?
刘应坤冷眼旁观,面上没什么表情,完全是一副只代天子监察,不代前军决断的样子。刘应坤心中也是有数,只要宁远守住了,功劳一定跑不了自己的,还得是大功。至于锦州怎么样,派不派援兵,罪过一定都是袁崇焕的。
袁崇焕也明白毕自肃的意思,微微扫了刘应坤一眼,抚须略微沉吟,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些短视的愚民,总有人舍不得眼前的盆盆罐罐,总有些人觉得自己能躲得过去,哼!好在赵率教够刚断。”
说到被抓住的老百姓,袁崇焕实在是有些生气。只因宁远这边也是如此,总有人舍不得那点家当,总觉得自己能躲得过去,说什么也不肯走,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有人往宁远城里来
好在终究是不多,东金一路上穷搜四野,掀开水缸、找到地窖,最后驱赶到锦州城下的也不过几十户几百人。
“之前红歹还想扮作仁义之师,结果攻城不下,稍一受损,马上就装不住了,开始驱民攻城,原形毕露。这两日红歹派出伐树的人也明显增多,必是大举制造盾车云梯。从这两者来看,红歹急于破城,恐不日就将大举攻城。”何可纲在旁边说道。
听了毕自肃的话,何可纲对于是否出援也有些犹豫。
“弱则卑服,在我大曌为官二百年;强则盗寇,一朝造反,屠戮无已。他们哪里有什么仁义——”
“报——大人,圣旨到。”
正说话间,圣旨来到,打断了袁崇焕。
“哦?又有圣旨?”
“快摆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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