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皇上有运筹帷幄的真本事不假,皇上原来不就关注边事?但这上天启示也是真的。是皇上自己亲口说的,得了‘天启’,此事千真万确。皇上事后还召见了九千岁和诸位阁老,虽没有对九千岁和阁老们细说,不过想必是已经能知过去未来,今日之事便是明证。咱家可提醒赵大人,真话告诉了大人,大人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着点,千万莫要乱猜测。”纪用嗓音尖细,说话慢条斯理。
“‘天启’之事乃是宫中之事,本不是咱家这个奴婢应该乱说的,不过与大人共事这许久,咱家佩服大人的忠勇,既然咱家知道了,就冒着风险告诉大人,大人莫要不当一回事。”
贪利的习性改不了,朝野早晚会传开的事情,纪用还是习惯性的拿来卖着人情。
“镇守大人说的是,想必是上天庇佑我大曌。”赵率教顺着纪用的话说道。
赵率教再粗豪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犟,否则就不是犟,而是傻。
“好教赵大人得知,皇上不但运筹帷幄,而且还要亲自练出一支天下强军。此次东奴退去之后,赵大人可要好好操练一下你手下这些人,别到时候入不了皇上的眼,都得解甲归田。”纪用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
其实皇上练兵这个事,所有知道的人,没人真当回事,都以为皇上又想出了一个新玩法。
“哈哈哈哈,确实该如此,这帮兔崽子确实该好好操练一下了,咱不求胜过皇上亲自练的兵,至少不能输太多吧?要不然皇上要咱们这老军伍干什么,不是养了一群废物?”赵率教哈哈大笑,心里也没当真,话自然还是捧着说。
“不过镇守大人,我这还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朱大人,左大人,金大人,你们也帮我想想。”赵率教想起了一件事,“咱们要不要像袁大人那样,给东奴来一个假议和?多拖几天是几天。这大热的天,多拖得几天,东奴可比咱们难受得多。”
“嘶。。。。。。嗯。。。。。。议和不行,接着诈降可以。这一嘛,身份不对,将军不是巡抚,更无朝廷诏命,说议和太假了,红歹不也是一直派人劝降嘛。再说了,巡抚也无权擅自议和,袁大人,嘿嘿,咱们就不说了。这二嘛,怎么打,怎么守,怎么骗,将军自可临机决断,这是兵事。可是跟东奴议和,这可是国事,虽然是假的,传出去也还是不好,朝中那些大臣,一张张嘴是什么德行,大人不会不知道吧?尤其是那些言官,‘议和’二字落入他们耳朵里。。。。。。哼!”说到最后,纪用面色阴阴,“袁大人如此做,只怕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嗯。。。。。。镇守大人说的是,确实不可不防。”赵率教有点咬牙切齿,想起自己的过往,对纪用所说感同身受:
天启元年,辽阳陷落的时候,自己独力难支,并没有战死在城中,而是逃了出来,事后侥幸被免了死罪。后来过了两年,鞑塔尔虎墩兔部落劫掠,被自己捕杀了四人,结果与自己有隙的佥事万有孚借机旧事重提,把当年自己败逃之事又报给了王象乾。
虎墩兔部一向是受总督王象乾招抚的,王象乾觉得此事令自己失了颜面,居然又将旧事报给兵部尚书董汉儒,要重新论自己的死罪以取悦虎墩兔部。若不是孙承宗求情,自己现在埋在哪都不知道,骨头渣子都被虫子嗑没了。
“这些只会耍嘴的狗东西!”念及过往,赵率教心中暗恨。
朱梅三人也是微微点头。朝中文官的德性是什么样他们也很清楚。
“那,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袁大人?”赵率教和纪用商量。
“嘁!袁大人岂是能听人劝的?再说了,现在信使出去,若是落入东奴手中,反倒误了袁大人的事。没准袁大人能用假议和骗过东奴呢。”纪用白面阴沉,哂笑着说道。
赵率教没再坚持。
赵率教知道纪用是魏忠贤的人,魏忠贤似乎不喜袁大人,袁崇焕也讨厌纪用和刘应坤这两个太监坐镇军中,所以赵率教不好再多说。
“来人,再传令叮嘱一遍四门,让他们仔细着,除非是值守的队伍,否则任何人胆敢靠近城门城墙,立斩。”赵率教转过身,“朱将军,老左,金将军,你们再巡视一遍各城门,一定要用咱们自己人。还是之前那句话,不是信不过新来的兄弟,只是东奴细作厉害,你我小心无大错。新撤回来的那些人可以跟咱们的人一起上城,城门必须得全用咱们自己的人,我和监军大人再去巡视一遍城墙。”
“大人尽管放心,我等这就亲自巡视,安排上熟悉的弟兄。”老将军朱梅和左辅、金国奇转身带人离去。
“镇守大人,咱们不来这假议和拖几天,你说这援兵能来得及吗?”赵率教还是有些担心,不死心地问道。
“援兵?大人不会真觉得还会有什么援兵吧?再说了,援兵又能有多大用?咱大曌这些年的援兵,哪个打胜仗了?”纪用负手看着城下占满视野的后金军营,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手背,尖细阴冷的嗓音刺人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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