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寝殿内,仅留博婉玳与颜墨梵,大耀朝最尊贵,历经生死而心心相印的两人,面对着面,侧卧在宽大的凤床内,眸光柔和的凝视着对方,不敢眨眼,像是都怕这是场梦,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会消失。
&esp;&esp;颜墨梵虚弱的抚着博婉玳的脸,轻声道:“你瘦了……”
&esp;&esp;博婉玳吻了吻他的清瘦纤长的手指,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往下带,贴在自已心口上,让自己的心在他手里跳动:“朕一直相信你会醒过来,因为它还在跳,只要你留一口气在,它都会为你跳动。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属于你。”
&esp;&esp;颜墨梵眉眼微扬,情不自禁的闭眼,轻轻亲着她的唇:“臣侍会好好活下去,为了陛下……”
&esp;&esp;“叫朕名字。”扬着笑意,苍白而憔悴的清俊容颜,如一道曙光,直射入博婉玳心底,照亮她心底所有希望,拥着身边的人儿,轻声眤呐,:“再说一遍,你会为朕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
&esp;&esp;“婉,婉玳……婉玳……”颜墨梵一遍遍轻声唤她,越唤越顺口:“我会为……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俩人不由越搂越紧,博婉玳便在这天籁般的声音中,心满意足的带着笑意沉睡,柔美而祥和。
&esp;&esp;颜墨梵凝视着她,虚弱却毫无睡意,心中感激上天的垂怜,让他嫁给了她,给了他无限幸福:“婉玳,我爱你,这辈子,只想与你相携……看日出月落,花谢花开……慢慢鬓白齿落,生死相随,终无憾……”虽然她睡着,他说的很小声,然而他苍白的脸上,仍渐渐泛起红晕。这十多年来,他不是没有说过‘我爱你’,但从来都是在意乱情迷中脱口而出,不觉得多难为情。但今日虽身体虚弱,精神却是无比清醒,可心底的这句话却再也藏不住……
&esp;&esp;博婉玳虽独自先回宫,但在世人眼中,她依旧还在西漠,将在十一月初以帝王最高仪仗搬师还朝,犒赏三军。因而这几日,博婉玳没有朝政缠身,只专心的照顾颜墨梵,加上西缘山雪莲的神奇功效,颜墨梵气色一日胜过一日……
&esp;&esp;十月三十
&esp;&esp;曲太医以凤后已无性命之忧而提出告老,求博婉玳准她离开。
&esp;&esp;“曲家先祖历代为大乐皇室效力,而如今你却不愿为我大耀皇室效力,是否有对先朝有所留恋?”博婉玳自是不希望她离开,冷静而威仪的问。
&esp;&esp;“我,臣不敢,只是臣乡野之人,实在不适合留在宫中,求陛下,放臣离去。臣之先祖只是医者,医者只是医病救人,无关皇室或是黎民,自臣懂事以来,臣父母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行遍大江南北,悬葫济世,让曲家医术能救更多的人,也想将各地各家的医术融合贯通,不但让医术继续传承,而且更要精湛,让更多的疑难杂症可以救治。但母亲至死都未能如愿,臣为人子,不希望父亲,也在那小小山坳中含恨而终。臣想在臣有生之年,带着家人一道,完成母亲的遗愿,求陛下恩准。”曲太医跪在地上,诚肯道,生怕博婉玳不放人。
&esp;&esp;博婉玳看了她许久,也想了许久,最后决定放她离开:“也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朕也不能不通情理,待凤后大好后,朕便准你出宫。朕记得,曲家祖籍汴城,你救凤后有功,朕准曲氏一族迁回原籍,也准曲氏族人参加科考。从此,你的后世族人再不必住在那土族山坳了。”
&esp;&esp;“谢,谢陛下。”曲太医惊喜万分,曲家已近百年没有回到祖籍,几代先祖的坟都在岭南,她的母亲还只是葬在土族的小山坳里。落叶终须归根。
&esp;&esp;同一日,博婉玳命祥王领颜静茹入宫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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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罪民参见陛下……”颜静茹惶恐不安的步入御书房,在博婉玳御案前,大气不敢出一口的跪下。
&esp;&esp;没召见她前,她天天盼日日等,可是,真正踏进这里时,手脚却有些微颤。一想到博婉玳当初无中生有给她安的那个罪名,她的心中就无法平静。这一次她可是抗旨逃回来的,按大耀律法,绝对够的上‘欺君’。
&esp;&esp;她的身家前程,颜家的未来,就全压在博婉玳此时的心情上。
&esp;&esp;“平身。”博婉玳清冷的声音传来。
&esp;&esp;“谢,谢陛下。”颜静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起身,低着头,恭敬而畏惧的立在堂下,静候博婉玳的问话。
&esp;&esp;博婉玳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缓缓出声道:“曲太医应是有对你说过,凤后的身子虽然已基本无碍,但却还虚的很,需细心调理,不宜劳累……你下月初便回黑山去……”
&esp;&esp;“陛下……”颜静茹心里一揪,神情颓丧,虽然博婉玳没有要她的命,但她带着希望,冒着可能被判欺君死罪的压力,带着前朝的御医后人,不敢走官道,起早贪黑的从山间小路,躲避着柴狼猛兽,这才偷偷到得京城,治好儿子的病。陛下却就是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回去,继续在鬼地方呆着,非但不赦颜家人的流放之罪,还连儿子都不让她见上一眼。颜静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令陛下对她这般厌恶。她猜想,此时,只要她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惹怒陛下,坐实这欺君之罪:“罪民遵旨……”
&esp;&esp;“朕会在年前下旨,赦了你的罪,准你颜氏后人参加科举,年后,你带颜正夫入京过年,也与凤后聚上一聚。但以你昔日的罪名,即便如今能被赦免,也不得再踏足朝堂。”博婉玳看着她苍老而憔悴的面容,难以想象这便是十多年前容光焕发的先帝身侧
&esp;&esp;博婉玳对着那份奏折怒骂,重重甩出后又打开一本,却听到颜墨梵虚弱的呻吟声传来,抬头发现他已倦着身子,面向内侧,覆在锦衾上不时微颤。
&esp;&esp;立即丢下手中奏折,快步走到凤床前,扶起他,见他眼角含着泪,发鬓被汗水粘湿,一只手抓在胸口的衣襟上颤抖,立即唤宫侍传曲太医。
&esp;&esp;“还是疼得利害?朕不该跟你说这些。”博婉玳这才想起颜墨梵一向惧怕孩子溺水,定是又想到那些令人不舒服的事来,又引发旧疾,轻缓的为他舒着胸口。她自己也是因为他,才会对田州的这个知州的行为异常愤怒。此时暗恼自已着了什么魔了,那这种事说给他听,更恨不得撕了那个知州。
&esp;&esp;“无碍,只是闷疼,比前些日子已是好上许多。”片刻后,颜墨梵胸口的痛感渐渐消失,靠在博婉玳身上,闭上眼按曲太医先前的嘱咐尽量调整气息。
&esp;&esp;待曲太医进殿时,他已略好了些,把脉后,曲太医绷紧的神精终于放松,她生怕颜墨梵的病情突然间复发,她便无法离开宫廷,好在凤后只是因思虑诱发,未严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陛下,凤后已无需施针,臣直接开贴方子,调理一两日便可无大碍,但切莫太过劳心。”
&esp;&esp;“凤后病情总反反复复,没有良策能预防他发作吗?总是这般等发作后才治,万一哪日,无人在身侧……”博婉玳蹙眉,说话声越来越颤,颜墨梵伸手握住她,给她个安心的眼神。
&esp;&esp;曲太医看了颜墨梵的气色,提议道:“只是凤后身子太虚,这病又极难根……”
&esp;&esp;“陛下只需在臣侍榻前,置一书案即可,臣侍每日抄抄写写,既不费心,又能陶冶心情。”颜墨梵怕曲太医对他的病情说的太多,让博婉玳担忧,找个借口,打断曲太医的话。正好,他想趁这段无事可做的时候,更改宫规,并将自己十余年的撑管后宫的心得写下,留于后人作一借鉴。还想好好教导博明铮,以免她这贪玩的性子,长大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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