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我复又觉得不妙,眉头蹙起,转而发现曲徵在看我,他垂下眼眸,半晌淡淡一笑:“百万,你似是极讨厌九重幽宫,我自会帮你,那托镖人害了你与镖局,我亦会揪他出来,这个中缘由,我若不说,你大约很难心安。”
我背后炸起一片毛,这货果然知道我脑子里在想甚么,只好挠头讪笑道:“总不会因为我是你未婚妻罢……”
话音落了,我忍不住向他瞧去,有风透过窗缝灌入马车,轻轻扬起他如墨的发,掠过白皙的耳垂与下颚。曲徵目色沉稳,淡淡回道:“自然不是。”
我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心中却失望得难受起来,虽然我早知不可能因为婚约,但却不愿听他亲口这样说。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定下婚约的原因么?”
我怔了怔,忽然想起……那时他明知璞元真经是假,却非要我与他回瞿门,我曾问过他缘故,结果……结果被他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给绕过去了!
“眼下我帮你的原因,仍是一样。”曲徵缓道,一副倾世姿容却淡无表情,现出几分危险冷冽的气息来:“我想要的,是真正的璞元真经。”
璞元真经,璞元真经,究竟有甚么好?
我被他最后一句话震撼,心中旖旎尽去,老老实实躺在一边。他言下之意,是帮我揪出托镖人灭掉九重幽宫,便可得到真正璞元真经的线索么,还是他早有预谋,只等对方送上门来……我胡思乱想了一会,终于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正梦见曲徵罚我抄写璞元真经一百遍,忽然觉得身子一晃,迷迷糊糊便醒了,睁眼瞧见梦中人就坐在一旁,窗外日头正大,他手中似是捏了个甚么东西,放在窗格处把玩。
朦胧间我瞧了半晌,赫然发现曲徵手中便是阿牛送我的草蟋蟀,登时心下一个激灵,悄悄摸了摸怀中果然不见,不由得一阵心虚:草蟋蟀不是好好的收起来了么,这货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他趁我睡觉偷袭了我的胸前?……
“百万醒了。”曲徵弯起嘴角,我咳了一声,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着眼睛,便听他接着轻道:“我在马车里捡了这个,你可知道是谁的么?”
他明明就瞧见了阿牛送我的情状,这会却装起蒜来。我心觉没必要扯谎,反正他大约也不会在乎,便笑了笑道:“这是阿牛送我玩的。”
“这样啊。”曲徵唇畔弯得更深了些,手指微微张了张,风儿一吹,那草蟋蟀霎时便没了踪影。我只来得及“啊”了一声,然蟋蟀已随风掉落,说甚都迟了。
“对不住。”曲徵淡道:“手滑了。”
……
鬼才信你啊!
我立时撩开窗子去看,马车并不快,说不定可以捡回来,这般想着便去掀了帘子准备喝停马车,忽然听曲徵唤我:“百万。”
“作甚?”我口气不善。
“那桃花簪许久不见你戴了。”他目色幽深,有些许道不明的意味:“是在瀑布中丢了么。”
“自然不是。”提起此事我便心下得意,从怀中献宝般的将那晶莹的簪子掏了出来,层层叠叠包了五层软布:“当日在密道里便怕弄碎,所以早早收起来换了木钗……我聪明咩?”
“百万果然想得周全。”曲徵很给面子的做出一副赞赏的形容,然后微微侧目,弯起嘴角道:“无事了,你继续罢。”
……
我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正要做什么。然几句话打岔的功夫,那草蟋蟀早就不知被风吹到哪去了。
“你……”我嘴角抽了抽,难道你这是在喝干醋么。
曲徵似是看透我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当真只是手滑而已,百万若舍不得,我再赔你一只好了。”
“再赔一只也不是那只啊。”我嘟囔道:“人家一片心意……”
他垂下如扇的眼睫,神情似有几分无辜,低了声音道:“莫非……你要为这等小事责怪我么。”
我心上霎时中了一箭。
其实草蟋蟀在风中本来就很容易被吹走的罢人家曲徵何等人物怎会做这般无聊的事情我真是想多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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