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早起,上从随行贵族,下至军士脚夫,无不依令而行,整装待发,等到日上三竿,始终不见王驾启动,周季寻过来要问究竟,茅公匆匆而出,代传庚敖之命,让大队先行,他有事,改去附近的浠邑,停留两日再起驾回都。
&esp;&esp;周季疑惑,实不知庚敖为何突然改道去往浠邑,便旁敲侧击地打听,茅公却是丝毫不露口风,完全打听不出什么内情。
&esp;&esp;他想起这几日众人都在暗议,君上和晋公子颐似是意气相投,这些日,无论他去往何处,射猎饮宴,操练军队,事无巨细,必邀妫颐同行,颇有形影不离之态。
&esp;&esp;群臣私下到处都在谈论,穆晋联姻已是板上钉钉,就差昭告示人,想必此行归都,便会安排此事了。
&esp;&esp;周季压下心中沮丧,又试探地问:“公子颐是否随君上同行?”
&esp;&esp;茅公道:“公子颐自有事在身,不日便要归国,怎会随君上耽搁了行程?”
&esp;&esp;周季这才稍稍放心,笑而退。
&esp;&esp;☆、32
&esp;&esp;穆国君今日启程归都,戎人首领齐来相送。庚敖虽将转道去往浠邑,但临行前,依旧照制简短接见了一番众人,内里便有野利氏。
&esp;&esp;上位之人最为忌讳之事,当数篡位、刺杀,凡沾这二者之人,倘若事败,下场无不惨烈。当年有息人刺楚王,事败被投入鼎中活活烹杀。
&esp;&esp;野利氏自知犯下了大忌,以常理而言,绝无退路,这才铤而走险要和穆人垂死一搏,不期昨日被玄姑说动,凭了一腔血气,只身前去负荆请罪。
&esp;&esp;他本也做了最坏打算,结果却如玄姑所言一样,感激之余,对庚敖更是敬佩的五体投地,此刻领了族人前来拜送,由衷说道:“玄姑之言君上,果分毫未错!我本犯下大罪,幸得君上宽宥,感激不尽!于此立下重誓,若再敢起半分叛念,天诛地灭!日后君上有召,我阖族岐人,必定效犬马之劳!”
&esp;&esp;一觉醒来,阿玄体烧如火,头晕目眩,娇弱竟至不能下地行走的地步,庚敖人虽在这里,心思却早就飞到了她的身边,何况面对的又是野利氏。虽说昨日不计前嫌容下了他的叛变之举,但思及那日大射之时千钧一发,若非阿玄得知消息让徐离赶回来及时报讯令自己预先有所警觉,恐怕此刻,他已经横着被人送返国都了,故心中难免依然有些芥蒂,此刻本也没留意他在说些什么,忽却听他提及阿玄,听他口气,阿玄似在他面前说起过自己,心里一动,便问:“玄姑如何对你言及孤?”
&esp;&esp;野利氏便是听了阿玄之劝,方降于自己,庚敖知这一点,却不知她在野利氏面前评过自己,乍听,他心里实是好奇,竖着耳朵要听,语气却十分淡然。
&esp;&esp;野利氏恭敬地道:“玄姑劝我向君上请罪,赞君上雄才卓识,虚怀纳谏,任人以贤,定能不计前嫌宽宥我罪,我便听从,果然如此。君上之恩,无以为报……”
&esp;&esp;野利氏在那里不停表着忠心,庚敖却愈发地坐不住了。
&esp;&esp;原来她竟如此看我?
&esp;&esp;惊讶、兴奋,又有一丝隐隐的自得。
&esp;&esp;好容易等到见完了人,庚敖匆匆便返。
&esp;&esp;……
&esp;&esp;秋狝大军回往丘阳,庚敖王驾则在次日抵达了附近的浠邑。
&esp;&esp;浠邑是个小邑,城墙四四方方,城中军民混居,孤矗于此,四面通达,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穆国于此的一个用以瞭卫西戎的的带军事目的的塞垒。
&esp;&esp;王驾一入城中,阿玄便被送入舍馆养病,庚敖时时伴她,几乎寸步不离,如此过了三天,这晚上深夜,屋内烛台默燃,静谧无声。
&esp;&esp;阿玄起先一直闭着眼睛,仿似睡了过去,慢慢地,她睁开双眸,转头看向身侧。
&esp;&esp;庚敖就和衣侧卧在她身旁,一条坚实臂膀朝她的方向伸来,手掌搭于她的腰间,仿似先前撑不住困,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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