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康县令见顾司法咆哮着呵斥萧家鼎,以为要坏事,没有想到听到萧家鼎的名字之后,他的态度马上转变了,顿时心头一喜,看来,唐司马推荐的人,顾司法也不敢轻易得罪。忙解释道:“这个案子回重审之后,萧执衣帮助我复查这个案子,所以知情。”
“嗯……”顾司法点点头,望着萧家鼎:“既然这样,那你说说吧,这个案子怎么定罪就没有问题了?”
毕竟,萧家鼎是唐司马推荐的人,说明跟唐司马关系很深。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司法自然不敢掉脸,说话也很客气。
萧家鼎道:“这个案子,在下仔细看过全部卷宗,在原来一审定案的时候,证据是充分的。被告人认罪,有目击证人,还有分尸凶器在案佐证,这种证据定罪是没有问题的。”
萧家鼎说的是唐朝的证据标准,如果是在现代,这样的证据要定一个死刑案子,还是不够的。但是,在唐朝,已经算是非常充分了。
顾司法道:“嗯,你说的倒也不错……”
萧家鼎立即接过他的话头,道:“既然当时的证据很充分,康县令的判决就没有问题。所以也谈不上错案,因为谁也料想不到后面这些人会全部翻供,再说了,就算是现在,赵氏也是认罪的。只要她认罪,那就不能算是错案吧?”
顾司法道:“我没有说这是一个错案,也没有问责的意思,我只是说要慎重,不能屈打成招。”顾司法转头望向康县令:“这赵氏现在认罪吗?”
“是的。”康县令听到萧家鼎的话让顾司法态度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萧家鼎帮他解释说这个不是错案,让顾司法认同了,这让康县令心中非常的感激。
顾司法道:“能否再审讯一次?本官要旁听,好回去向刺史和钟法曹禀报。”
顾司法都把刺史抬出来了,康县令哪里干说个不字。忙道:“好的。”转头吩咐邓县尉准备升堂。
顾司法摆手道:“不必了,直接把犯妇提到这里来问就行了。”
康县令只能照办。
在提人的这段空闲时间里,顾司法竟然跟萧家鼎寒喧了起来,问他在县衙的感受什么的。这目空一切的司法,竟然跟萧家鼎一个小小书吏聊天,把真正的上官康县令他们凉在一边,他顾司法可以这样,萧家鼎却不敢托大,所以只是简单回答了几句。
那顾司法知道萧家鼎的顾忌,所以很快转开了话题,说起来唐司马,说唐司马是他平生最佩服的人之一。在刑律上的造诣无人能及。现在来到益州,是益州司法界的洪福,以后遇到疑难案子,也可以找人请教了。接着又说唐司马办案,非常的注重证据,不轻信案犯的口供,这种办案的态度,是大家要好好学习的。
他这么说,自己没有人有不同意见。听他在康县令等人面前,一付教训的口吻说这些,让萧家鼎很不舒服,虽然他朝着自己说的,可是萧家鼎却没有回应半句。
终于,案犯赵氏被提押到了花厅,带着重重的枷锁。跪在地上。
顾司法面露不悦,道:“对一个女流之辈,也用得着戴这样的枷锁吗?”
康县令赶紧吩咐皂隶把赵氏身上的枷锁取下。赵氏显得很吃惊,望向顾司法。
顾司法温言道:“赵氏,你不要害怕,本官是奉命来复查你的案子的,你的案子疑点很多,那些证人都翻供了,我们怀疑你是被屈打成招的。所以,今天审讯你,不会用刑。你要如实回答,童氏的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康县令等人都面面相觑,顾司法这么说,不是明着提醒赵氏这个案子现在证据不足,让她翻供吗?他这么一说,赵氏还认罪那就奇了怪了。
果然,赵氏立即哭泣着磕头道:“大老爷,民妇是冤枉的啊。民妇没有杀那孩子,他是民妇的侄儿,民妇平时最疼爱这个孩子了,怎么会杀他呢?民妇是被屈打成招的啊……”
康县令怒道:“大胆……!”
他刚说了这两句话,顾司法便摆手制止了,道:“让她说完!不要打断她的话!”
康县令只好闭嘴,按理说,这个案子现在是县衙的,应该由县衙的县令来审理,可是现在,这个口口声声说是来听案子的顾司法,却成了主审官了。他声称是代表的刺史,康县令哪里敢跟他较真。
赵氏于是声泪俱下地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先说她如何对这个孩子好,又说两家如何的好,再说她在村里是多么的守妇道,这次是有人故意整她,她根本没有杀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皂隶抓了起来。她不认罪,于是便被用大刑,被整得死去活来。只能招认。说着,还拿出自己的双手,让顾司法他们看她被用刑的手指,肿得跟一根根萝卜似的。
她这番哭诉,那顾司法听得是连连点头,不停地叹息,似乎非常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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