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景掀起挡在眼前的竹叶,火光照在他青墨般的瞳孔里,微微上挑的眉眼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他穿着一身月牙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只蓝色香囊上面绣着一只小兔子,秦凌霜眯了眯眼睛,越看这小兔子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此时她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她怔愣了片刻后,快速跑向他身后,才迟疑地问:“二哥,你能站起来了?”
少年嘴角慢慢溢出一抹微笑来,看向她的眸光带着久违的温柔,“嗯。”
这些日子他很听话地喝药,用针扎自己腿,每日都在院中练习,才终于勉强地能站直腿。
倏地,他伸手将秦凌霜牢牢护在身后,冷漠的瞳仁里染上了几分嗜血的颜色冷冷地撇向匆匆赶来的几人。
原以为这小娘们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帮手,结果是一个是弱不禁风的少年,一个是邋里邋遢的中年大叔,络腮胡子男人不屑地冷哼道:“小娘们,就算你找到帮手又怎么样,就两个人,还不是被我一刀解决掉!”
“霜儿,你呆在这别动,这群人我来收拾!”
今日若不是他就在附近,恰好天空炸开秦家的信号弹,他能瞄准方位及时赶到,若要是再迟一步,他这傻妹妹说不定就给人拐进山沟沟里做媳妇了。
秦淮景双眸凝上一层寒冰,撇向那几个彪头大汉的身影。
手腕往腰间一放,拔出长剑,冲向那几人,刀光剑影,血光冲天,出手快准狠,离他最近的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一瞬之间死了好几个黑衣人,只剩下最后一个头目。
修长的剑身架在脖子上,血液溅了黑衣男人一脸,他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腿不停地颤抖,上嘴唇贴下嘴唇直哆嗦,没那之前的利索劲,“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杀我!”
秦凌霜阴沉着脸看着那黑衣男子,须臾转头看向秦淮景那一身月牙色的长袍。全被血水染红了,她顿时恼怒:“究竟是何人派你来暗害我,你又是受谁的指使敢拐卖这些无辜的少女?你若是不说我就亲手杀了你!”
黑衣男子忙道:“大人,你别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秦淮景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黑衣男子绷紧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哆嗦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在巷子里了,见你晕了过去就干脆把你一起带走,那几个少女是…是因为家中贫穷,所以父母才把她们卖给我们的,我们正当交易。”
若不是秦凌霜清醒之后,听过这几人的对话她还真要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她不满地踢了他一脚,凶巴巴地道:“还正当交易!我呸!你们究竟是为何人做事的?量你们有几个狗胆子也不敢将拐卖城中的少女,这些年来京城中的拐卖案件,是不是都是你们几人所为?”
黑衣男子捂着脚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对上秦淮景阴冷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嘴,“我们也是听上头人吩咐才敢做的呀。京城中的大爷们都喜欢良家女子,所以我们就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将她们掳了回来。囚禁她们,不听话的人就不给吃饭,殴打折磨,这样过个几天就算是脾气再硬的也该服软了。”
秦淮景脸色一沉,握在手中的剑又近了几分,割破了他脖颈的皮肉,霎时间鲜血渗了出来,“上头人是谁?说出名字来别想糊弄过去!”
黑衣男子闭上眼睛,心头一狠,大不了就说出来,反正左右还是个死,总好过被折磨而死强。
“是李鹿,当朝长公主的驸马爷!”
秦凌霜脑子一嗡,猛打了一个寒颤,仿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是真的。
若是李驸马真干了这样的事情,长公主该怎么办?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定是被他蒙在鼓里对此事毫不知情,可李鹿却仗着有驸马这一层身份保护,竟然敢做这种逼良为娼的事情,怪不得京城中经常发生这么多件拐卖事。原来是朝廷从中收了不少的好处,所以隐瞒此事。
秦淮景转头对王七吩咐道:“留活口,把他压进知府大牢里,暂时别人死了。”
他转身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蓬松的发顶,轻哄道:“别怕,有哥哥在。”
秦凌霜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两人这样抱在一起气氛很奇怪,她抬眸,两人的目光恰逢其时的相撞,心口仿佛被重重撞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暖意席卷而来。
她错愕地低下头藏住嘴角扬起的梨涡,这段时间,想对他说很多话有很多,她很想问他,是否还在恨她?是否还在介意前的种种?
她抿着小嘴,小声嘟囔:“二哥,你不生我气了么?”
生气?他怎么会生她的气呢,秦淮景眉梢一挑,笑意里染上几分无奈:“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该生气的人是你。”
看着少年炽热的眼神,秦凌霜一下就慌了神,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没有丝毫消减下来的趋势,她慌不择路的朝前跑去。
就在此时,原本躲在土坑的南一突然朝着秦凌霜的方向跑去。
王七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快速将那女子一掌击飞,牢牢地将秦凌霜护在身后,沉声道:“大小姐,小心。”
南一趴在地上吐两口鲜血,努力地扬起下巴,看着高高在上的几人,不禁自嘲起来:“大小姐!原来你是秦大小姐!难怪有人救你!你就是命好!”
凭什么她一出生便能含着含着金汤匙长大,而她却要和兄弟姐妹们挤在一张狭小的床上艰难度日,食不饱穿不暖,每天晚上都要被老鼠啃,被臊子咬……
秦凌霜被她幽深的目光盯着后背直发毛,她轻声道:“南一,要不我带你回秦府,你现在受了伤,不方便走回去。”
啪的一下,南一用力地拍下朝她伸过来的那只手,仇恨充斥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目露凶光,愤恨地盯着她:“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就算死也不会接受你们这群商人的帮助,当年我爹妈就是被你们这群奸商给害得倾家荡产,要不然我小小年纪也不会出来卖!靠着出卖身体来养活家中的弟弟妹妹,可你不一样,你是大小姐,身份尊贵。你一出事高手都快来救你,为什么你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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