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墨回鞘,乌见浒面色冷然,轻慢道:“你太聒噪了。”
东大陆这边,众皆愕然,有人高声问:“云泽少君,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待容兆开口,乌见浒替他答了:“无稽之言。”
“你这么急着对这萧檀下手,岂不是被他说中心虚?”对方反驳。
“我有何好心虚的,”乌见浒撩起眼皮,不屑瞥去,“他说我是半妖,是便是了,我母亲确是九尾灵狐,我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他话音落,四周尽是倒吸气声,灏澜剑宗无论长老弟子皆难以置信,为首的长老更是连声音都在发颤:“你、你竟是——”
“是半妖又如何?与你们有何干系?”言罢他的目光重新落向容兆,一顿,“至于我与云泽少君……”
夜色深浓,他们隔着几丈的距离,皆难看清彼此脸上神情。
“我方才说了,无稽之言,”乌见浒沉声继续,“云泽少君这样光风霁月的君子,怎看得上我这种卑鄙小人。”
周遭议论声纷纷,确实有将信将疑者,大多人还是觉得事情过于荒谬。
容兆听着那些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始终未出声。
萧檀挣扎着爬起来,咳着血脸上的笑更显扭曲:“他在撒谎,他从前亲口说的,他的结契道侣与云泽少君长得像,什么长得像,分明就是云泽少君本人!”
“你休要胡言乱语,”有元巳仙宗弟子忍不住出言叱道,“我们宗主是何许人!他绝无可能与这半妖有染!”
“你们宗主不敢认罢了,他怎敢承认自己与仙盟公敌的半妖有染。”萧檀嘶声笑着,心头涌起快意——
被乌见浒戏耍了这么久,今日终于让他尝到报复的痛快。
他当然没那么确定,乌见浒身上的半妖之气是玄真偶然间感知到的,只因乌见浒能想出将妖法与蛊术结合,才叫他们起了疑心。至于那俩人的真实关系,不过是他冷眼旁观的猜测,但现下看乌见浒与容兆的反应,他便知自己猜中了。
“云泽少君不敢说话了吗?”萧檀提起声音,像有意挑衅,“当日攻破汴城时,你破开护城法阵的那一招——以剑符抽取你俩对剑时的剑意,形成合剑,直接撞破了法阵结界,你俩的剑意分明同出一脉吧!你们几时一起练成了这仙剑之法,你敢当众解释吗?还有这位乌宗主,分明看出你的意图却配合你,还屡次助你,放任南方盟节节败退,他又是何意?你俩可真有意思,将这里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一起配合你们做戏!”
“不是,”容兆终于开口,平静解释,“剑法之事不过我与他恰巧得了同一机缘,旁的全是你无端揣测编造。”
他的嗓音愈淡漠,眼里像蒙着一层雾,空无一物:“我与他从前无关系,以后也不会有。
“倒是你,萧檀,你废话太多了,说这些天方夜谭之言,有何意思?”
“你在说谎!说谎!”萧檀激动道,“你根本就不敢承认,你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哈哈、哈!”
四周喧哗议论声愈响,便有人道:“既然不是,那云泽少君便亲自动手,替我等料理了这位灏澜剑宗宗主吧!无论他做过什么,单凭他半妖的身份,他便非死不可!”
容兆持剑未动,周身气势愈冷。
乌见浒周围,连灏澜剑宗人也不自觉地退开了距离,唯余他的亲信死士持剑将他护于中间,防备着四方动静。
那些嘈杂喧嚣在耳边逐渐模糊,他们隔着人群对峙,过往种种尽皆远去,唯余眼前人。
乌见浒眼眸半垂下,不辨眼底情绪。
却在下一息,在容兆出手前,他手中长剑先动,霍然斩出。
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四下惊动,山摇地震,狂风肆虐过境。
这样强悍的剑意,除了容兆,无人接得住,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被掀倒已是不易。
云泽剑却始终未出鞘,容兆伫立原处,对上滔天剑光里,那人飞身而起时,最后深深看过来的那一眼。
待到漫天风沙散尽、刺目剑光消逝,乌见浒与他一众亲信早已不见踪影、不知去向。
“人呢?!就这么让他跑了吗?!”
“还不快派人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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