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稚是六岁那年去的程家。
父母出事后,亲戚要么远在老家县城,要么不愿接手这个麻烦。
岑川生前于程越江有恩,程越江参加完葬礼,帮岑稚处理房屋转卖和遗产迁移,将她带回程家收为养女。
说是领养,其实更像暂住。程越江和裴芹是商业联姻,夫妻俩没什么感情,婚后谁也不着家,各玩各的。
裴芹不怎么喜欢岑稚,又碍于媒体做表面功夫,伪装出温柔体善收下名媛慈善家美誉,实际里漠不关心。
家里佣人很会看眼色下菜碟,知道太太不在意,选择性忽视她。
岑稚头衔是很好听的程家二小姐,在程家地位却和佣人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岑稚受到火灾的惊吓刺激,落下个结巴的毛病,很少开口。
裴芹偶尔让她跟着程凇出去玩,程凇六岁前是独子,不太想带个拖油瓶,到了地方就放任她自生自灭。
岑稚谁也不认识,别人找她聊天发现她讲话有点磕巴,扎堆嘲笑她。
那段时间岑稚变得自卑敏感。
明明父母还在时,她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转眼之间天地翻覆,寄人篱下孤立无援,经常一个人躲着哭。
极度抗拒与人交流。
可裴芹硬让她跟着程凇,她不想也不敢惹裴芹生气,只能答应。
到了地方大家玩捉迷藏,一个扎着公主头的小女孩颐指气使地让她躲进灌木丛,交待如果找不到就别出来。
没人去找她。
程凇捡起沙坑里的足球,准备回家时想起来,那个总跟在自己后边的小尾巴不在,逮到人随便问了一句。
最后果然在灌木丛里找到她。
夏天蚊虫遍地,小姑娘腿麻地站不起来,白皙小脸被叮出一个圆圆的蚊子包,依然很听话地躲在草堆里边。
父亲程越江将岑稚带回程家后,程凇心里一直不认这个妹妹。
现在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伶弱瘦小,像只没人要的猫崽。
还很傻很蠢。
程凇说不出那一刻心里的感觉。
他凶巴巴地威胁公主头给岑稚道歉,回家的路上主动牵住她的手:“你跟在我后面,他们不敢欺负你。”
……
“他说让我跟着他嘛。”
岑稚讲完,无聊似的剥着香烟过滤里的芯绒,撕成条状,而后抬头冲祝亥颜笑一下,故作轻快,“左右我也没地方可去,就一直跟着了。”
–
岑稚在家里平心静气地将《沉默的螺旋》看完三遍,贾函打来电话时,她正往笔记本里摘抄喜欢的语录。
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贾函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冯家要办游艇生日派对,私人海域钓鱼,如果她想去玩,现在帮她准备礼服。
岑稚笔下不停,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们老板让你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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