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人死了固然痛苦,可是最痛苦的莫过于心爱的人背叛了,离开了,虽然青青从来没有答应过皇上什么,算不上背叛,可是一想到要与萧齐远走高飞,青青还是觉得比背叛更加歉疚。
大约是青青的日夜陪伴起了作用,皇上果然渐渐好了一些,膳食也能进了,几天之后,脸上也有了些精气神,偶尔也会昏迷,仍然把青青当作梦中的人,但至少身体好多了。
这一天,皇上睡着了,青青想到自己进宫之前,苏老夫人哭得泪人似的,心中便又是一酸,当时自己答应她要常回家看看,就趁着今天皇上睡着之际,求了九王,想办法带她出宫。
到了苏府,看到苏老夫人时,倒是大出青青的意料,原本还担心她会忧郁成疾,没想到她却平静多了,神色十分的淡定,倒有点像信佛之人那种平静了。
“娘,青儿回来看您了。”苏老夫人的平静,倒让青青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话,给咽了回去。
“嗯,让娘看看,瘦了些,在宫中不比家里,吃饭别太挑剔……”
苏夫人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唠叨了一阵,青青心里十分感动,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享受到难得的亲情。
青青把自己身份的事想了好几次,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告诉她吧,怕她伤心;不告诉她吧,自己迟早要离开的,她能承受的了再次失去女儿之痛吗?
见青青欲言又止的,苏夫人问道:
“青儿有什么话要说?”
“没,没什么。”青青忙道,同时在心内决定,还是把这个青儿演好,不要告诉老夫人吧,将来走的时候,就告诉她自己要跟着心上人闯荡江湖了,总之,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世上,哪怕远隔千山,总比让她知道自己女儿已死了的好。
“小妹,该走了,九王在外面催了。”苏远枫走过来,他虽然也希望青青常回家,可是皇上随时可能醒,不能在府中逗留太多时间,并且九王又是偷偷带她出宫的。
“知道了,娘,青儿不想走。”青青的眼圈微微有些红,虽然这个母亲并不是自己的妈妈,可是面对如此浓浓的亲情,青青在心里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妈妈了。
“青儿,娘知道你担心娘,不过还是你的事要紧,该去哪去哪,别总操着娘的心,你不在,娘也一定会好好的。”苏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可神色尚算平静。
“娘,您真的这么想?”青青有些诧异,原本以为老夫人又会伤心难过。
“傻孩子,娘这几天也想通了,看开了,心也静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至于那命薄的,自然也会有她的去处——”老夫人眼圈一红,却没有落泪,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
“娘说的什么话?什么命薄?青儿的命可长着呢,您的命可也长着呢。”青青不明白苏夫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忙安慰道。
苏夫人微笑摇头,眼神仿佛是看穿凡尘的僧侣,十分的平静,说道:
“孩子,别骗娘了,娘一早就看出你不是青儿。天下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母女连心?我知道你是枫儿找来哄我开心的,难得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如果再执迷不悟,一味伤悲,又如何对得起你们的一片孝心?
这些日子,难为你和枫儿了,你能与青儿长得如此之像,且连身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还真是世间少有,娘在心里,已把你当作青儿了,好孩子,青儿在天之灵,若能看到你代她尽孝,怕也是十分欣慰。”
苏夫人说这番话时,语气十分平静,再没有半分激动,这更加令青青诧异不已。
她能看出自己是冒牌的并不难,毕竟母女之间是有某种无法替代的心灵联系的,可关键是,既然她已经看出来了,为何没有揭穿,还一直陪着自己演戏,对自己比对亲闺女还要好?
更奇怪的是,她什么看到自己身上的胎记了?
看出青青的疑惑,苏夫人继续说道:
“一开始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不是青儿,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可是我不甘心啊,于是便以帮你做衣服量身子为由,看到了你身上的胎记,当时很激动,以为你就是青儿。
可我冷静下来想一想,却又实在不像。孩子,我看得出你是个有过去的人,如果咱们娘俩还能再见,娘愿意听你说你的过往。娘有种直觉,你与青儿必有着什么联系,或许只有你才知道青儿现在怎样了。”
青青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夫人是真的想通了,但同时又有些心慌,既然她看到了自己的胎记,那她能不能猜出这个身体就是青儿的呢?看她那洞察一切的眼神,青青心里更毛了。
占了人家的身体,总是有些歉疚的,青青低下头说道:
“说实话,我也觉得我与青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第一次来苏府,我便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来过,哦不,是曾经在这里待过很久一样。
可是我暂时理不清头绪,实在是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查明原因,或许我能知道青儿的去向。老夫人,请您相信,青儿她一定没死,说不定正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
苏夫人很认真的听青青说完,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她肯定认为这是别人在安慰她,可是这话从青青嘴里说出来,她打心里就有一种十分的信任,点点头,说道:
“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我也相信你说的话。只要青儿能过得好,我见着见不着她都是一样的。不过,你以后还做青儿吧,不要叫我老夫人,我习惯了你叫我娘,从现在开始,你还是我们苏家的女儿。”
青青很感动,没想到老夫人在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后,还能用这样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她那么的相信自己。
这样的话,如果说给别人,恐怕是没人会相信的。
“嗯,娘!”青青眼中泛起一丝雾气,重重的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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