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宫中西苑。
皇帝元琢还是皇子时,曾经历火灾,在烈火中,元琢跪地祈祷,如若活下来,终身供奉三清,香火绵延,子孙不断。后电闪雷鸣,天降大雨,浇灭大火,元琢奇迹般活了下来,当时皇帝元琢年仅八岁。
先帝听闻此事,大感愕然,认为元琢是天选之人,可承帝位!于是在元琢十六岁成年时,封为太子,入主东宫,代替先帝主理朝政,是为监国。后十八岁时,东宫寝室起火,进宫面圣的锦衣卫千户陆松拼死相救,元琢得以死里逃生,而陆松则死在大火里。
元琢认为是自己没有遵守诺言供奉三清,于是在大火之后,特令画院作三清大像,设坛供奉,日夜不断。
二十二岁,先帝驾崩,元琢登基,年号靖德。
靖德六年,元琢居住的养心殿起火,陆松之子陆文玉在起火的殿里背出皇帝元琢,元琢方才第二次死里逃生。
而后皇帝认为内宫嬉闹,三清不喜,于是搬至西苑,建清玄宫供自己居住和修道敬天,建崇玄观供奉三清。自此早晚敬拜,昼夜玄修,二十八年没有中断。自然而然,二十八年再没上朝。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京城大雪纷飞,地下积雪已经到脚踝。清玄宫院子里,因为元琢崇尚道法自然,积雪自然是不扫的。
此时已经傍晚,元琢刚上完香,一身白色薄棉单单衣,在陈公公的陪同下,赤脚走在积雪上。
脚步不断,在积雪上留下很鲜明的脚印,一步一个,重重叠叠,深度直到脚踝,走了九圈,才缓缓停下。
陈公公见元琢停下脚步,不敢迟疑,连忙跑过去扶住元琢“主子万岁爷,已经九圈了。奴婢已经叫下人准备好温水,里头加了吴神仙外出采的仙草,泡泡脚,去去雪污。”
陈公公可不敢说被雪冻坏,毕竟这位皇帝可是修道之人,那是天上的神仙!神仙怎么会怕冷呢?
“哈哈哈,好奴婢。”元琢在搀扶下走回檐下,舒服的伸了伸脚“你以为朕会冻坏?”
陈公公顾不得地上的雪污,连忙跪下磕头“奴婢不敢,圣上乃得道神仙,哪会冻坏,奴婢只是怕雪污扰了万岁爷清修。”
“好了好了,起来吧。前两天朕半夜醒来,身体灼热异常,去了清玄观,吴真人说,朕这是国事繁忙,心火旺盛,不得清净。吴真人还说,光着脚,在雪上走上九圈便可解。”元琢背着手道“朕昨日走了一回,果然睡得安稳,真人道法,果然玄妙异常啊!”
路公公一湾,达忙路下流头,南声道“主子道法自然,是奴婢凡眼,看不见神仙。”
“好,好奴婢。”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清玄宫,早有太监烧好炭火,点好蜡烛。陈公公落后几步,等元琢在台子上坐定,连忙端来温水,跪着给元琢擦脚,直到微微发红,才缓缓放进温水里,伺候元琢泡脚。
“大伴呢?怎么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大伴过来给朕问安?”泡着脚的元琢神色从容,很是享受。虽然他清修已经二十余年,但是从雪地里回来泡脚,还是让这位喜笑不形于色的皇帝嘴角弯弯。
〝回主子,冯公公早上在司礼监,江南的事总算有了结果。这会冯公公正在北苑库里给主子挑果子呢!”陈公公急忙回道。
元琢笑道“大伴心细啊,知道朕要敬天拜醮,早早便去挑香果。陈经,你要跟着多看多学!”
“主子,奴婢一定尽心学!”
“陈经,朕听说最冷那几天,大伴罚你在雪里跪了好几个晚上?”元琢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回主子,有这事,奴婢办事不力,跪也是应该的。要不是主子爱惜奴婢,哪会责罚的这么轻?”
元琢睁开眼,看着陈经道“不止有朕的爱惜,大伴也不忍心!”
木桶里缓缓升起的水汽,伴着坛前燃起的香,飘飘忽忽,让元琢有种沉醉感,于是也不再说话,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清香,靠着背,贪梦的吸了几大口才松下肩。
两人正沉默时,一个值班小太监走近,跪下磕头道“主子万岁爷,冯公公求见,正在门外候着呢。”
“大伴来了?宣进来。”花落元琢从木桶里抬起脚,陈公公早准备好干棉巾,替元琢擦干脚后,提着水桶出去。
冯,陈两位公公在檐下相遇,一个提着木桶,一个捧着木盒,对视一眼,笑着点点头错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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