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见赵飞龙衣着华贵且为人和善,便想着临终托孤,将小山交给对方。
如果赵飞龙能够收留小山,那他就算对得起老友一家了。
只是刚刚赵飞龙的拒绝让他有种心灰意冷之感。
而在提及因病逝世的故友的时候,老人更是显得十分悲切。
“我原以为这场荒旱终究能够挺过。”
“却没想到荒旱一连持续五年,在这期间又一连发生了两年蝗灾。”
“如今就连地里的草根,山上的树皮都已经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尚能走动的青壮年早已经拖家带口搬迁别处。”
“像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如今就只能留在村中等人接济,或者是干脆等死了!”
赵飞龙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可是此处距离兖州主城也只有不过百里的路途。”
“既然明知在此是死路一条,那你们为何不到主城碰碰运气,寻条生路?”
老人闻言苦叹一声:“要是所有人都能像您这样善良的话,我们也不至于饿死这么多的乡亲了。”
“起初出现旱灾的时候,的确曾有些乡亲前往兖州逃荒。”
“只是随着逃亡兖州的人数越来越多,兖州城逐步戒严,压根就不允许我们这些灾民出入。”
“那些官府幕僚为了不被朝廷发现,就连之前逃往兖州的那些灾民也都被他们一一扣押,打入天牢。”
“那些灾民的下场或是被遣散,或是被斩首。”
“尸体直接丢进乱葬岗中,喂给了山间流窜的野狗。”
“我说这话大人您可能不会相信。”
“兖州城向西三十里有一座葬骨山,您有空可以去那看看,看那里是不是白骨盈川,看那里的野狗是不是膘肥体壮!”
老人在提及此事的时候老泪纵横。
而赵飞龙的心情此时也变得愈发沉重。
他握住老人的手,开口对其说道:“老人家,我是京城靖南王世子赵飞龙,同时也是当朝驸马。”
“朝廷这次派我前来,主要是为了调查有关于兖州地方赋税一事。”
“我之前已经拜访过兖州刺史,据他所说,之前从百姓手中收走的那些赋税,绝大部分全都用在了为百姓疏通水渠,挖掘水井上。”
“而之所以要兴建这些水利工程,为的就是在旱灾之时能够保证粮田得以灌溉。”
“老人家,赵某现在只想问您一句,刺史此言究竟是真是假?兖州官府可曾为你们修建过一条水渠,挖掘过一口水井?”
听到赵飞龙的这番问话,老人叹气声不免变得更大:“唉,他们的确为我们修过水渠,挖过水井。”
“可这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用于搪塞朝廷的调查而已!”
“您为何这么说?”
“我给您算笔账,单单是我们平阳县一处,每年向朝廷缴纳的赋税就足有近十万两。”
“他们之前的确为我们修建过两条水渠,挖掘过三口水井,可如果真按照他们这么来算的话,那每条水渠,每口水井的造价岂不是要花费两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堆在堂中甚至能摞成一座小山,可您这一路上看到的田地哪处不是荒旱待死?又有哪块地里秋天能有收成?”
“像是平阳县这样的大县,在兖州治下足有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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