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医瞧了眼一旁还未清醒的尹南安,又道:“九皇子这些年,养了不少药人。这些药人一部分是从牢里头弄出来。其余,便是从每年的征兵名额里挑些孤子。但这些对他来说亦是杯水车薪,所以这两年,九皇子又把手伸到了滁州,每年的滁州修官渠,都是要临时征不少人。”
萧北宸眸子一沉。
“药人用来做何?”
他侧首望了眼还在昏迷中的尹南安,不觉心中一揪。
“原先是为了讨圣上欢心,呈些滋补延年的药。后面走势就变了,主要就是毒和蛊,破刃心智的药居多。”
刘府医讲完,如释重负般,转眸瞧了眼身侧的妇人,狭长的眼眸里复杂的情绪散去,眸光也变得平和。
“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让你承了生不出娃来的骂名。都怪我都怪我,死要这面子,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日后你一个人,若是想改嫁,我不会怪你。”
“不怪你,都是他们!若不是他们如此丧尽天良,你又何故会日日这般痛苦。”
妇人将头埋进刘府医颈间,哭得口齿不清,刘府医亦是流泪哽咽。
萧北宸转过身,又瞧了眼双眸紧闭的尹南安,问刘府医道:“她何时醒?”
刘府医抹了把面颊上的泪,思量了瞬,道:“这个时辰,差不多要醒了。”
萧北宸的眸光落在尹南安微微颤动的睫羽上,他勾了唇角,眼眸里印了熙碎的光影。
“青鹤,把他们带下去。”
“是!”
人都走后,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尹南安偷偷眯了眼。
带着十足玩味笑意的萧二公子,就这般一脸探究地望着她。
“听完了还不醒?”
尹南安蹙了蹙眉,嗓子里发出几声轻咳。她抖了抖眼皮,费力睁开了眼。
“萧二公子,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中尽力表现劫后重生的欣喜。
萧北宸背光而立,勾着唇角瞧着她演戏,一言不发。
尹南安只觉自己跟个跳梁小丑无异,她刚刚一直斜倚着,腰背都酸得很。这会既然被识破,便也不装了。
她起了身,大大伸了个懒腰。
“那刘府医,会如何?”尹南安眸光锁在后头的柜子上,不咸不淡问道。
“照罪责来,该如何便如何。”萧北宸也侧过身,看着墙上一整排的柜子。
“滁州,是你明日要去的那个滁州?”尹南安拿起柜子上的一个木盒,悠悠问着不想干的话。
“嗯。”萧北宸的声音低沉,没了平日里的各种情绪加持,短短一声回应,却是撩人心弦。
“刘府医可有不少好货呢!”尹南安将手中的木盒晃了晃,内里的瓷瓶轻撞,“噌噌”作响。
萧北宸眼神往下压了压,面上神色也严肃起来。
“回吧。”
待尹南安回了侯府,折腾了一宿的侯府才慢慢消停下来,夜的宁静将一切笼下。
萧衡在书房里等了萧北宸半宿,熬得眼眶下略有松弛的眼皮都染了深色。
萧北宸进屋时,身上是寒夜露重的风尘仆仆。
萧衡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见到萧北宸推门进来,拿起身边的案册就往他身上砸。
萧北宸身子一侧,那案册便重重摔在他脚边的地面上。
“你都在胡闹什么?玄甲营的人你都大半夜调出来?你真当玄甲营是你自己府上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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