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个人都喜欢在网络上扮演另外一种身份,我很想脱俗但我比谁都俗,我在网络上扮演的是一个情感专家,天天和有爱情的人讨论爱情的甜蜜,和没有爱情的人研究爱情的可悲,日子过的非常荒淫。2000年六月份我的荒淫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的可能――我在上海一家特知名的中文原创作品网站“松树上”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感论坛,我思考了三天三夜综合了无数种可能最终给这个论坛取名为“寂寞疼痛”。我的用心良苦很快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就冲着这“寂寞”和“疼痛”两名词,祖国各地无数痴男怨女齐聚而来,集体抒发他们内心的“寂寞”,个个“疼痛”的不行。这些痴男怨女们一个个感情丰富、精力旺盛,仿佛没有人为了当时还不便宜的上网费用而忧愁过,在我的论坛上她们整天说着风花雪月的故事,畅想着更加风花雪月的未来,实在浪漫的可以。很快“寂寞”和“疼痛”就成了她们用来标榜自己生活状态的一种标志,并且为此欲罢不能。
就如此疼痛了一阵子后,我的论坛在 “松树上”网站声名鹊起。那些痴男怨女们近乎变态的热情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犹如改革开放后暴发的个体户一样在面对突如其来的财富时感到不知所措。最初的几天我是白天上不好课,夜里睡不好觉,逢人就媚笑,遇事就手脚乱颤,一天到晚像个小疯子一样没心没肺的活蹦乱跳,表现出来的症状和一个神经病患者别无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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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疼痛”上的网友大多出生在上个世纪80年代后,属于那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宝贝,世纪末的时候这些宝贝们正好发育成熟,于是一个个雄心壮志地开始渴望起一种叫爱情的东西来。关于爱情的比喻很多很多,你可以把他比喻成春天的花朵秋天的果实也可以比喻成洪水猛兽还可以比喻成隔壁张三不小心放的屁,可无论是哪种你都不要太当真,你把爱情太当回事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这是我在遭受了数次残酷打击后作出的智慧总结,我很想把我的智慧和别人分享,可是别人不愿意听,她们不把爱情看作是隔壁张三放的屁而把我的智慧看作是,这让我实在郁闷,后来我聪明了我什么都不说了,让那些对爱情憧憬太高的孩子们哭去吧。
2000年的爱情和那年的网络一样地泡沫,且没有风险投资又不能上市。于是那年失恋的女孩就特别的多。隔三岔五的就会冒出个小姑娘在论坛发帖子大放厥词说自己又失恋了,生怕别人不知道。除却失恋告白之外她们往往还会信誓旦旦地说在有生之年再也不相信狗屁爱情再也不相信猪狗不如的男人之类绝望无比的话。姑娘们的绝望很快得到我的同情,我这人没有太多优点就擅长多愁善感,我写了大量无病呻吟的文字像爱护小动物一样精心抚慰那些为爱痴迷为爱疯狂为爱欲罢不能的少女们那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我总是鼓励她们不要那么绝望还是应该去相信爱情应该再勇敢去爱别人,虽然我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样去认为的。但是我还是那样去鼓励别人好好去爱,由此可见我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当然你会理解这是一种虚伪,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其实是一个道理,重要的是我确实是那样去做了,而且做的很不错。
很多小姑娘在我的安慰之下重新获得了爱一个人的勇气和力量,她们很快又轰轰烈烈地重新投入到下一场爱恋之中,这真让人感到欣慰。
在这些80年代出生的宝贝们的文本中有大量的词汇被反复提及,类如:小资,在厨房或电梯内尽情莋爱,爱上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安妮宝贝,同性恋和同xing爱,怎么样才能有效防止便秘,南京东路的星巴克内的蓝山咖啡,资生堂的唇彩有多美……。
我就整天生活在这样一种氛围之中,蔓延的胭脂流离,忽男忽女,欲罢不能。
也有女孩试图直接和我交流对爱情的心得体会,她们千方百计弄到我宿舍的电话号码然后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我讨论爱情,这个时候我则会一改温柔善良的面目,汹相毕露,特别是在对方告诉我她是多么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我总会立即打断她然后恶狠狠地说:
“别他妈的和我讨论爱情,恶心”!
我之所以如此回答,往往是因为我嫉妒,我嫉妒自己不会那样去爱别人更嫉妒没有人那样去爱我。一位名叫张国荣的男人曾经在一部光怪陆离却好看的要命的电影里如此说过:任何人都可以变得很狠毒,只要你尝试什么叫作嫉妒。
这句话差不多可以反映我在2000年面对所谓爱情时真实的心态。
而张国荣自己却选择在2003年愚人节那天从一幢叫文华的大楼23层的高度上自由下落从而把自己彻底结束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也是因为嫉妒。
玩笑开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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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谈情说爱外,我那论坛里的姑娘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模仿“安妮宝贝”写小说。平时这些女孩一个个号称自己迷恋米兰。昆德拉和杜拉斯的文字,崇尚在午夜冲一杯蓝山咖啡然后听着帕格尼尼的小提琴,虽然我有理由相信她们中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并不知道帕格尼尼是男是女是个老太婆还是一个糟老头,但这根本不妨碍他们去小资,每个女孩只要一开口就是一副“很受伤”的腔调,而这些都是那个叫“安妮宝贝”的浙江女人所引发的。
说实话,你不生活在上海你就无法明白2000年时“安妮宝贝”对那些痴男怨女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论坛上很多女孩子和我聊天的开场白差不都是:“你有看安妮的文字吗?我觉得她笔下的女子就是我,我有很多欲望,在这个迷幻的城市里我经常迷失方向……”。这种沧桑的话她们一说就是一大堆,跟拉稀一样轻松无比。对此我大体不屑,因为我知道她们只是在摆酷。摆酷其实不要紧,哪个正在发育的青年男女不爱摆酷啊!可要命的是她们还一个个模仿安妮宝贝去写爱情小说,写给自己看情有可原,但是拼拼到处漫天飞舞地发贴去糟蹋别人的灵魂。这样的爱情小说无论是语言还是情节都千篇一律,大体都是在上海这个物欲横飞的城市里生活着一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这个男子高高瘦瘦,看上去很白净并且具有洁癖,男子的名字叫城或者林,这个男人还很忧郁,爱护小动物,注意环保可以为了花花草草掉眼泪,当然这个男人是一个高级白领,虽然物质丰富但是内心苍白,终于有一天见到了一个穿着棉布长裙并且穿球鞋不穿袜子还有着海藻般长发的女孩子,然后两个人有了感情很快开始莋爱,他们莋爱显然是疯狂的,可以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只要一方有了性欲就可以如同两台机器一样永远干下去并且不会消耗能量不会产生垃圾场。最后肯定是以分离为结局,弄不好还会死一个,另外一个开始流浪,号称要在流浪中学会遗忘……。这种小说的篇幅不会太长,句子也有欠通顺。这帮小朋友遣词造句还没学会就描写生离死别的爱情了,确实让人欣慰。
在这些女孩子的小说之中大多都会有精彩的性描写。你千万别以为这些18、9岁的小姑娘对性的理解只是天马行空想像。如果你真的那么以为只能说明你太愚蠢太封建。就比如说我论坛里好多女孩子都有着丰富的性经验,这些性经验是通过那些他们身体上呻吟的男人领悟到的,我曾为这个现实绝望过好一阵子,当然现在依然绝望着。绝望过后痛定思痛,我开始固执地认为现在的女孩子到了十八岁只要稍有风情的就差不多都经历性生活了,你尽可以嘲笑我的浅薄无知甚至用心险恶。没关系,你的嘲笑根本不会动摇我的观点,因为我在你之前心已经被伤透过很多次,不,应该说无数次,N个如花如阳光如朝露如春梦的少女们很大方地告诉我她和一些男人的性事,或许只是因为她们知道我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往往是安全的,所以她们都无比乐意把我当成一个聆听者。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我正在肆无忌惮地出卖她们,如果她们知道了我到很想知道她们会不会不在乎还是很伤心。
有一次在网络上我问一个18岁的高三女孩子,我说你和几个男生发生过关系了啊?我以为她会立即骂我是变态就算不骂我也会立即愤然告别,可是她没有,她的回答让我恐怖地不行,只听到她用一种骄傲的口气对我说:
“我一共和四个男人做过,两年前有过一个孩子,打掉了……”。
虽然当场我就被深深地吓着了,但是为了显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我立即用毫不在乎的口吻回答:“就四个?还好拉!我昨儿认识一个女孩,人家和十三个男人发生过关系了,光孩子就做掉三个,也才比你大一岁呢”。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是在吹牛,因为前几天的确有一个19岁大一的女孩子如此对我说过的。
还有一次一个女孩子在电话里板着手指头给我数和她做过爱的男生,等到她两只手都不够数的时候,我已经“落荒而逃”了,我怕再听她数下去会当场疯狂掉。
这样的对话在那段日子里几乎天天可见,于是我的心天天被无情的伤害,伤害的鲜血淋漓,伤害的体无完肤,伤害的终点就是终麻木不仁,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年过20的女孩告诉我她还是个处女,她很渴望在婚姻前保持贞节完美,我肯定会瞪大眼睛大叫一声:
――“鬼啊”!
这就是2000年一些女孩子的情感和性经历的现状,充满了种种血腥的欲望,请相信我绝对没有信口雌黄,如果说你还和我一样有点良心的话。
所以现在,当一个还没有真正恋爱过也没有任何性体验的纯情男生――我,口口声声告诉你我对爱情非常悲观,请你不要把我当作神经病患者,也不要认为我在矫情,如果你和我有一样的经历,或许你会比我更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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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现象,我的一个网友,一个被我叫作“古北”的女人对曾有过比较文雅的说法:“世纪末的孤独和恐惧正将这个城市的男女侵袭,你我都无法抵抗,或许只有彼此身体的温度才可以给我们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你要是没见过“古北”光听这话一定会以为她是一忧国忧民的社会学者,要是你知到“古北”是干吗的你肯定要喷饭,因为丫是一高级妓女,成天在上海古北地带为台商港商日本商人提供各种变态的性服务。
“古北”在数年后成了我最为忠实的性伙伴,数年或许不是很多年,数年或许只是一两年,但是绝对可以把一个憨厚老实、心怀崇高理想的小伙子改造成那种厚颜无耻的登徒子。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明证,数年后的我早已经放弃了当初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和坚持,和你在大街上所能看到的任何一个男人一样对女人充满了最为原始的欲望。在古北那修长健硕的身体上我一次次地忘乎所以,放声呻吟并且不以为耻,我不会再去思考爱情和性的辩证关系,不会去思考这样做是不是对得起谁对不起谁。这种变化多少有点残酷,残酷得类似于成长,残酷得有点让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不能原谅自己可是老马却可以,这就是老马的过人之处,由此可见堕落其实也是需要资格的,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底限最好还是回家老老实实做农民。毕业之后老马曾不止一次在我内心最为焦灼矛盾之际安慰我让我别把这些破事看得太认真,在老马的眼中看来,男人荒淫是正常的是值得提倡的不荒淫却是可耻的,对这事太认真就是虚伪就是傻B就是上海人说的“戆大(督、du,读一声)。老马往往在苦口婆心之后会现身说法,告诉我他最近又嫖娼又偷情什么的,老马说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很爽很男人,那种成就感甚至超越了他做成了一大笔订单所引发的快感,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他继续去爱那个和他谈了四年多的女朋友。老马会对说:“爱情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是最虚无的借口,只有性才是真实的理由,千万别为了虚无去责难真实,那样不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我想老马可真是一奇怪的家伙,上大学的时候不见其有什么文学天赋,天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生猛犹如野蛮动物,毕业后却总是表现得犹如一个哲学家,动不动就用一种看透世间万物、无比睿智的眼睛凝视着你然后说出这种巨哲理的话,而且不管怎样琢磨还挺那么一回事儿。
无论如何,我都很感激老马,他的话一度成为了我纵容自己的挡箭牌,我无法相信自己的信仰的只好依赖别人的逻辑,找个借口去活着。
还是具体说说老马吧,正好可以借机矫情一把我的大学生活。把时间倒回去,倒到三年前,大学里老马和我住一个屋,睡在我对面的床上,每天我们在彼此的对骂中面对日出日落。老马是安徽人,为人多情,学习爆烂,生平一大爱好就是谈情说爱。老马很帅,身材健硕修长,嗓音雄浑低沉,长相酷似现在F4中的朱孝天,凭借着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老马以玩弄女性而闻名于世,成为全校男生咬牙切齿的对象。老马在大一、大二两年恋爱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死去活来(女孩死,他活),且最后能全身而退,因其下手之准,分手之快而获得“禽兽”这一至高无上的称号。大学前三年禽兽老马于万花从中翩然起舞、流连忘返,“见人杀人,遇佛诸佛”,过的颇为得意,后来或许是上帝不忍看到生灵涂炭,于是就发配了一个叫赵霞的女孩到老马身边,牺牲了一个人解放了全人类――大三快结束的时候老马突疯狂迷恋上了山西姑娘赵霞,爱的莫名其妙,爱的欲罢不能。野蛮的老马以前追求女孩子时仗着自己是帅哥总是很拽地强行拉人家去约会,幸好现在的女孩子大多喜欢男人野蛮,更何况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去野蛮,所以老马是百试不爽。没想到这次却害羞了然后采用了最为原始的方法:每天晚上一张30元的201电话卡,然后在熄灯之后躲在桌子底下和赵霞温馨夜话,跟个疯子一样。那个叫赵霞的姑娘我见过,比我们低一年级,模样清秀,穿着普通,走路从来不见抬头,而且喜欢用长发遮住自己的眼睛,混身透露一股乡土气息。真不晓得老马怎么就为这种女孩欲罢不能的,最要命的是这个姑娘死活还不理我们老马,一直把他当流氓看待,却又从不拒绝这个流氓的电话,属于不给你希望又不让你绝望的那种性质,特别恶劣。大三结束后的那年暑假老马在赵霞20岁生日前一天座了28小时的火车赶到了大同――赵霞的家乡,在大同火车站和一帮乞丐挤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终于见了赵霞一面,并亲手送上了鲜红的玫瑰,老马认为这就是浪漫可是赵霞却认为这是变态,赵霞当场愤怒地将老马的玫瑰给扔了,赵霞说你得立即回去,要让我爸爸妈妈发现了你还能不能回去就谁也不晓得了。心已碎的老马特受打击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来个当场晕倒,于是又站了28小时火车往回赶,回到上海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了一块钱了,正好可以坐没有空调的投币车。后来老马在学校门口见到我时像看见亲爹似的叫喊着就往我怀里猛钻,哭的那个叫伤心。
那个暑假剩下的日子里老马意志消沉,天天寻死觅活,不管看男人还是女人一律都是哀怨无比的眼神。我们都说这是报应,简直大快人心。老马也咬牙切齿说再追赵霞他就是大伙们的孙子,结果大四开学后老马又继续以一天一张电话卡的频率和赵霞温馨夜话,弄到最后大门口卖电话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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