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时间已经超过一天了。”国木田皱着眉站在病床边,他的身边,武装侦探社全员到场,短发医师手里捏着身体检测报告,面无表情地翻动着。
“体表有多处旧伤,初步鉴定是割裂造成的,有几处甚至损伤到了骨缝,骨膜被划伤。看起来像是刀伤,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了修复这种伤势,他的自愈机制甚至有崩坏的趋势,再加上异能力的过度使用,神上的昏迷简直不能再合理。”女医生叹了口气,收起单子。
“受伤?异能力过度使用?”国木田猛地转过头来,眼下的青黑一晃,难以置信地发问,“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们最近的案子基本没有出现危机情况,难道是上次……”
“不是案子的问题。”乱步直接开口打断了国木田,他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着,此时骤然开口,脸部的棱角随着话语起伏,“跟小神上来侦探社之前的经历有关系,等他醒来再说吧。”
他把手指插入刘海,翠眼转向与谢也晶子,“他现在身体上的伤势还没有好转吗?”
“身体上的伤并不是问题,有我的异能力在,哪怕他只剩一口气,我也能把他拉回来。”与谢野双指并拢抵住太阳穴,“他现在与其说是身体拖累着意识昏迷,不如说是意识出现了断层,驱动不了身体。精神上的问题,我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盼着他还有自救意识,自己清醒过来。”
闻言,江户川乱步别了别头,望着还在沉睡的少年。
此时的神上朔已经从娇小的猫咪状态脱离了出来,恢复了人形。他苍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肤掩藏在肥大的病号服下,有一种零落的脆弱。纤细的骨骼微微凸起,连接着浅青的血管,只能在尖端捕捉到一点淡红。
神上朔的脊背弯成弓形,手臂虚虚交叉着,像是在拥抱什么人,整个团在病床中央,像是蜷缩在母亲子宫中的婴孩,看起来用一只手就能折断。
太瘦了吧,小神上。乱步轻声叹了口气。“快点醒过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
当神上朔醒来的时候,身旁安静得很,只有几缕阳光斜斜刺在眼上,令他不适地眨了眨眼。
“你可算是醒了。”国木田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合上书走过来,“感觉怎么样?”
“还……咳!好”神上朔试着发出声音,但声带干哑得发痛,令他压不住地咳了一声。
“我是再也不信你的还好了,来,喝点水。”国木田把他扶起来,喂了点温开水,话里难得地带点火气,“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要好好爱惜,这一点你总得懂吧?这次幸亏发现的及时,这要是留下病根子,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对不起。”
“你又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望着几乎要把一头白毛埋进被子里的神上朔,意识到神上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进行安全教育,国木田头痛地扶额,“算了……你先好好修养,这个话题我们之后再聊。”
“来喝点粥。”他把自己刚刚下楼买的小米粥端过来,“还能拿住碗吧?”
“嗯。”刚刚从梦魇里挣扎出来的少年脑子里空蒙蒙的,他伸手接过食盒,感受到手掌上突然增加的压力,慢吞吞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吞咽粥液。
小米粥是刚刚煮好的,熬制的时候加了点荷叶,喝起来能闻到荷叶的清香,神上朔控制着米汁一点一点从喉咙滑下去,流过心管,把胃里的酸苦抚平,渐渐地暖和起来。
旁边的前辈仍旧是眉头紧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任命般地叹了口气,上前给他掖了掖被角。
不知怎的,神上朔感觉有潮气从眼底弥漫上来,眼角也有了湿意,酸酸地扒着眉睫支棱着,一晃一晃地瞧着碗底。
“国木田先生,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一句话犹犹豫豫蹭过唇瓣,尾音几乎消失在空气里。
国木田看着他,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他弯下腰,凑到神上跟前,用温暖干燥的大手摸了摸神上的一头白毛。
“有什么事回侦探社再说吧。”
瞧把孩子委屈的。
……
武装侦探社,圆桌会议进行时。
顶着武装侦探社一众人或担忧或了然的眼神,神上朔抿了口茶,斟酌着开口,“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少年的声音放的极轻,好像一阵被风吹散的烟,“这段时间承蒙大家关照了。”
他话锋一转,别开了眼,错开对面江户川乱步的目光,“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乱步先生应该知道吧。”
所以,大家没必要他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根本不是同伴。
“你为什么还在在意这个?”没有等来想象中赞同的声音,神上朔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了江户川乱步的眼睛,玻璃绿从他的瞳孔层层叠开,闪烁着冷光,“你居然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吗……”神上朔被他的一眼瞧得浑身一激灵,后背贴着椅背,呢喃道。
“大笨蛋啊大笨蛋!”江户川乱步前倾着身体,上半身剧烈地摇晃着,恨铁不成钢地解释,“原来你想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唔啊——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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