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神上朔就曾领略过这座庞然大物之下冰冷锋利的暗礁,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间实验室,也算是故地重游,竟也还算得上熟悉。
他隐隐能感觉出来,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妙。也许是回到原本笼子带来的负面情绪实在是太过庞大,产生了应激反应,将他从原本那个生动的“神上朔”壳子里拽了出来,高高地拉到空中,冷然地俯视自己,却带着一种想要就此纵身一跃的坠落感。
被这类灰暗的情绪包围着,神上朔静静地打量着自己这一副躯壳,跟打量一块儿原石是否有剖开的价值没什么两样。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调动这些色彩斑斓情绪的力气,就只能任由这些情绪粒子掉落在土里。
要是有什么温暖鲜艳的东西裹一裹就好了。神上朔有些出神地想,这样明白无误地坦露着,实在是有些扶不上墙的不像样。
他这种灰白色调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某个喜剧小丑进来。
滑稽的喜剧演员先是做作地重重拍了拍门板,从影子上看,这动作跟拍狗头没什么区别。关键是他进门的戏也不消停,巴尔扎克先是把他那只塞着不安扭动脚趾的靴子挤进了门缝,在将自己肚子捧得像是有八百斤一样塞进狭长的空隙,全程无视了完全打开的门锁。
“早上好啊甜心!”巴尔扎克笑咪咪地凑过来,油漆桶一样的眼睛转得像是能泼出颜色一样。他像是完全没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神上朔一般,接着问好,“昨晚睡得很香吧?”
他撅撅嘴,随意地敲了敲监测工具,“这玩意儿昨晚运行得可无聊了,一直就是那么几个平稳的波动,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我还想着,万一莫泊桑那根肋骨没用了,你就直接孤零零地猝死在这件屋子里该有多好。”
“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出喜剧呀?”小丑的嘴角几乎腰咧到耳根,面部搅动着粘稠糖浆一般的甜腻,“想想看,你这辈子最想要的乱步先生,你居然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
“哦不,这样的桥段有些老套了,我的错我的错,我们换个新鲜的如何?”
“据说人死后三十秒还能听见声音,”他几乎要贴到神上朔身上了,沉浸在自我的剧本当中,“他应当在最后的时间赶到,看见你死亡的一刻,然而却不知道你还有意识。你的侦探先生,发出最痛彻心扉的声响。”
他越说越激动,就像是磕了药的瘾君子,呼吸急促还喘着粗气,“哦赞美吾神,这可是绝顶美妙的声音,然后在这最后30秒里,他会将这个惨叫作为你留在尘世最后的声音,陪伴你一个人葬送深渊。”
“这真是太棒了。。。。。。。”
“然而这是不会发生的。”白发少年平静地回视小丑。那些恶劣炽热的情绪没烧着他一星半点儿,他依旧是那尊从天上落下来,晶莹剔透的,被妥善安置在冰棺里的神娃娃。
“乱步先生绝对会知到这一切,他留给我最后作伴的声音,绝不会是你所说的那种哭喊。”
会是那种轻快的,甜蜜的,能够在茫茫黑夜里亮起来,曾千百次回响在他耳畔的那种温暖音调。先生哪怕会送他一团轻暖的软梦,也决计不会让他带着两个人的不甘绝望,独身前往地狱。
神上朔笃定地回答道。奇怪的是,哪怕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能了解自己,觉得自己像个未曾驯化的怪物。
但是先生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比自我认知更深刻,更无助,更幸福的理解。
“嘶。。。。。。”被主角之一一脚踹翻了剧本的巴尔扎克倒吸了口凉气。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神上朔一样围着他转悠了两圈,两颗眼珠子探射灯一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真是不可思议。。。。。。瞧瞧瞧瞧,这样惊喜的乐子居然还不止一个。”他眼神愈发热烈,就好像是下一秒就要跟心上人表白的年轻小伙。
神上朔也没什么反应,就静静躺在那里任由这个疯子看猴似的打量,好歹多少有了点人气儿。他现在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通热水,由于表面是一并消融的,所以还能勉强维持面目脆弱的冷静。
乱步先生。他在心中叫这个称呼翻来覆去地呼唤,仿佛这四个字就是被误吞进蚌肉的沙砾,长久又磨人地产出钝痛,最终汇入神经的终端。
真希望能快些见到您。
神上朔看着一脸怒气,大步踏入实验室的狄更斯,还有至今仍未现身的莫泊桑,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难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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