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瓷笑意嫣嫣,直面他。
“也包括梁先生吗?”
这一问倒是出乎梁惟也意料,梁惟也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笑了笑,“阿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时暮瓷背靠在了藤椅上,抬头望着繁星隐隐,动作幅度太大,裙子蹿上一大截,“梁先生不会是想说,只是同我开玩笑?每次相遇都是缘分?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人的任何举动都不是无端做出,更何况梁先生,您的时间成本尤为宝贵。”
“阿瓷还研究弗洛伊德?”嗯,她今天穿黑色的安全裤,梁惟也移开眼,随手抄过靠椅的毯子,盖在了她的大腿处。
她太坦诚了。
时暮瓷对着夜空无声的笑了笑。
树头枝桠招呀招,风中花叶摇呀摇,这一局,梁惟也落了下风。
林妈收拾完厨房,又替时暮瓷铺好了客房,两人闲聊消消食,已经凌晨一点了,好在从司木那儿搬出来的行李箱里装了她的睡衣,暮瓷洗完澡出来,看见梁惟也站在客房外面,打燃火机,灭掉,打燃,灭掉,无聊循环。
时暮瓷走到他身边。
“梁先生还不睡吗?”
“就睡,阿瓷明晚想吃什么?”
对哦,已经过了零点,他们原先约定的后天见面,没成想今晚就见到了,时间过得好快,好像积在屏幕上的一层浮灰,一日两日没分别,积落久了才恍觉,左右不过再感叹一句时光如白驹过隙,时暮瓷捏着发潮的发尾,却不信他来只为问这一句无关要紧的话语。
时暮瓷低头理发,说都行。
梁惟也好像喉咙间“嗯”了一声。
两个人站在回廊下,时暮瓷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摆件,是一座一人高的孔雀驮钟,金灿灿的外观,大约是铜镀鎏金,孔雀羽毛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七彩珐琅,眼睛上镶嵌着两颗蓝宝石,孔雀额中的红宝石流光欲滴,若要提起西洋钟表发烧友,莫过于老祖宗乾隆帝,暮瓷心中一动,看了眼孔雀背后,旧迹的铜牌上写着产地、时间,英国,1780,庚子年,果然,是乾隆年间出的英国钟。
文物级别典藏,就这么摆放在家中廊下,时暮瓷心下讶然,机械的嘀嗒声,像是埋在土里的哑烟花,一声一声炸在两人中间,闷闷的,规规律律的,永远没有尽头。
“阿瓷。”他又叫她。
“嗯?”时暮瓷回神抬起头。
她才洗了澡,脸上还没有擦护肤品,显得肤色格外透亮,清凉又真诚的底色,梁惟也喉结一动,捻了捻手里的烟,望进了她的眼睛,噙笑回她:“也包括我。”
时暮瓷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感情死了,人还是要活过来的,只做春风,万物共生,时暮瓷满身水雾,忍不住抱了抱他,亦笑回他,“好。谢谢梁先生。”
才出浴室,她整个人都雾雾的,温香软玉,梁惟也由着她怀抱,他没有抬手回应,只是低头闻了闻她的乌发,声音有些低哑,口干舌燥地道了晚安,“晚安,阿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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