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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2页)

武林中原来单打独斗的规矩。如果单挑,那就不比仇杀,一旦言明,旁人就不好出手的。轻尘子又是黄山派大弟子,在江湖中极有份量,他如此说,自是要依单挑的规矩了。

众人也要看这难得一见的一战,都应声道:“是”。莫余更笑道:“那好,莫某就等着为轻尘道长弹剑相贺了。”

石燃面色一喜,他已估准轻尘子牛脾气,要的就是这个。他知武林中人最重然诺,话一出口,虽死无悔。轻尘子一言既出,就只能以一搏一,哪怕为此剑折命损,众人也不便出手,以损黄山剑派清名。当下笑道:“小道士,你倒硬扎,不信,你重新试上一遍。”

他手下一缓,轻尘子果然是个牛脾气,剑转回旋,又转入“迎客三式”。这三式变化繁多,依次使来,也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忽然他见有机可乘,“横出式”既出,马上转“沧波跃变”。他这次加意使出,更是转得又疾又快。那石燃大喝一声“好”,左手果以“上推手”击他腰间,右手一式“黑虎捣心”直击轻尘子心口。轻尘子当时做此招时遍想了各大门派精妙招术,俱有应付之道,知其不可破自己这式新招,却万没想到还有人用这至粗至浅的市井流氓式的招式与自己对战。要是一般的“黑虎捣心”也罢了,但石燃这招倾力而出,又快又狠。轻尘子心叫一声“不好”,不及伤敌,先求自保,左手回招相应,要全力接下这式“黑虎捣心”。

大变突来,猝然难防,他右手劲力一虚,石燃左手果以一招“折冲指”轻巧巧地就捏住了他的剑,只要一使劲,他这松纹古剑、黄山派大弟子的声名、连同派中声誉,不免一齐折断。

轻尘子一闭眼,石燃耳中却忽闻风声。他暗骂一声“卑鄙”。他这里螳螂捕蝉,万没想到还有黄雀在后。他本以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方人物为顾及武林规矩,此时断不会出手。没想对方算计的也就是他这一刻,南漪湖三居士一人一颗暗器——铁莲子、铁菩提、铁三星,‘嗖、嗖、嗖’地向他左肋袭来,这一招有个名目,叫做“三星当户”。

好在石燃反应快,左手一攀松树,人已悠地一下荡到了树后。哪想这招敌人也已料到,南漪三居士又是三颗暗器飞来,石燃衣袖一拂,将暗器接过,这时‘公书院’首讲曲云甫一招摺扇也已向他后心点来。石燃本可以以一招“鞍马式”避过,但他知敌人处心积虑,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好逼他使出一招“鞍马式”。那时自己先机已失,只怕再也难求万全。心知此时再不出奇招,必蹈死地,当下仗着腰功硬扎,向后猛倒。众人万万没料到他此时还能使出这么一招“铁板桥”。只见石燃腰身如折,向后仰去,避过曲云甫那一招,张口就向曲云甫下阴咬去。这招更是匪夷所思,世上本绝无此一招,曲云甫大惊,连忙后避,却见石燃一张口,“脱”地一口痰向他面上吐来。这一吐势道虽劲,却不能伤人。但出于好洁本能,曲云甫一张摺扇,护住头面。他脸是护住了,石燃却得此之机,右手直击他胯下,虎爪一挤,曲云甫一张脸上五官痛得几乎也挤到了一起。众人料不到他腰功如此硬札,原有打算全被打乱,眼看着曲云甫一招之下已受重伤,但石燃也没讨好。众人只听“啊!”、“嗯!”两声,一大一小,同时发出。前为惨叫,是曲云甫;后为痛呼,却是石燃腿上着了南漪湖三居士一记铁莲子。

当此之际,他虽重伤曲云甫,却已不及再下杀手。右手一挥,倾尽袖中袖箭向南漪三居士射去。他知此时自己铁板桥在地,最易受到攻击,一定要逼开敌人,赢得一口气的时间才好。就在他挺腰欲重新跃起之际,只见天上一黑,一个人影遮云蔽日而至,正是莫余!

莫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本领“黑手印”。他一招直击石燃胸口。这一招之重,连耿苍怀也不由一愣。

石燃避已不及,一咬牙,双足一挺,胸口已是一缩,又往前窜了一窜,让开胸口,竟以最柔软的小腹来硬受了莫余这开山裂石的一击,左右双手却同时也以“绝命虎爪”拿向了莫余腰肋。

他此招算得不错,若让胸口挨那一掌,以硬碰硬,只怕当声他就会胸骨尽碎。莫余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且这么肯拚命,得手之际,不由也是一声痛呼。他虽击中对方小腹,一招得手,几乎击垮了对方,但自己也身受重伤。他双足用力,奋力跃起,挣脱了石燃左右虎爪,只见双肋间鲜血淋漓,如一只受伤大鸟般跃回原地。

石燃腰功也真了得,硬受一击后,肝脾如碎,仍能勉强弹起。左手袖箭也已倾曩而出,这一次使的是连环箭,南漪三居士‘呀’地一声,已伤了两人。但轻尘子这时已从惊愕中醒了过来,一时羞愤莫名,一招“横山刺虎”,以指一板剑尖,那剑登时弯成个弧形,他身子也同时弯成弧形,然后猛地一松,借那一弹之力,猛向树后石燃刺去。

他这一招竟不顾有树,凭着那一弹之力,松纹古剑直透树身,然后刺中石燃。石燃这时方倾尽余力以暗器伤了南漪三居士,再避不开,只有让了让,但也只让开了心口,轻尘子那一剑却也将他右肩洞穿。

这一剑极重,场中都是会家,知道石燃受此一剑,等于就再无还手之力。

石燃与轻尘子两人却都一静,就这么隔着松树面对着面。石燃面色惨然,轻尘子躁怒无名。良久,只见石燃咯出了一口血,低声喃喃道:“嘿嘿,名门正派,名门正派!”

他口边竟噙了笑,带着鲜血,更增惨意。

轻尘子只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羞恶交争,知自己已做了武林中人极不齿的一件事。

他一向自视甚高,此时虽然得手,但反似受不了这个结局。忽一抽剑,鲜血就从石燃肩上涌出。轻尘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不及拧盖,直接用双指捏碎瓶口,把瓶里的药一齐倒在石燃肩上伤口上。那是黄山派治伤灵药‘玉兔散’,然后,轻尘子苦笑一声:“贫道有愧!”

他仰首望望天,似是惶惑无地。这一战,看结果算是他胜了,但他到底是名门之后,越想越愧。忽然手臂一振,一抖震断了掌中之剑。

莫余叫道:“轻尘道长”。

轻尘子一声不答,径直向江边奔去。他行动狂躁,想来心情极乱,到了江边,竟不肯停,一跃而起,就向对岸扑去。众人“啊”地一声——此时初冬,长江虽然水落,但仍旧宽阔,世上只怕还无一种轻功可以一跃而过。果然轻尘子跃出不足三丈,人已笔直直向江心落去。众人又“呀”了一声。那江水极深,轻尘子转眼没顶,众人都说不出话来。就在这一愕的工夫,只见水花飞溅,一个人影又从江底飞跃而起,直向前扑,带起一大片水花。众人又是一声“啊”。轻尘子这一跃是跃自水中,水中阻力已消了他不少前扑之力,这一扑只扑出两丈,重跌入江心。这次时间略长,想来因为水也深了些,他才重又跃起。这次他却已无力跃出水面,而是双掌猛拍水面,人才勉强腾起。

也就是冬季水枯,加上他狂躁之中发出的潜能,如此六七次,他才得以一身水花飞溅地跃至对面岸上。

冷水数浸,似仍浇不熄他的心中愧悔懊恼。想是自怨自责过甚,这个清华羽士,竟不顾尘土,一身湿漉漉地绝尘而去了!

石燃眼看着轻尘子去远。他用衣襟将轻尘子之药按在伤口上——瓦罐不离井上破——他已重伤如此,但看到轻尘子之状,心中还是没觉欣喜,反感到一分惨淡。

众人都是半天没有说话。半晌,风烈才嘿声道:“总之,我不管你是石马狐马,今天算是逃不走了。”

石燃微微一笑道:“你看我想逃吗?”

他一脸讥诮地转向莫余:“莫先生,阁下到底不愧是读书人,南漪三位也到底不愧是隐士,还有那个什么曲学士——风老大和王家兄弟不及你们多矣。他们就想不到利用刚才之机,在轻尘子与我单挑时对我出手,还是读了圣贤书的反应快啊!只是,莫先生,石某临死之前倒有一事相问。”

莫余痛怒道:“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人一受伤,也已顾不得风度,只想把这小子抓住撕碎。

他出身清贵,虽武功高绝,但一向没受过伤的,这时石燃之伤虽比他重,但他却远没有石燃硬扎。

石燃尖声一笑道:“我想问的是,你有儿子了吗?如果没有,被我这绝户虎爪伤了两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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