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圣眼睛亮亮的:“师兄怕说出真相会打草惊蛇吧,师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害的葛巾娘子了?我猜是那十位都知里的某一位,因为嫉恨葛巾娘子处处抢风头,所以才毁她容貌。”
弃智道:“可是今晚那庙客说,葛巾出事的时候贺老板都已经查过了,十位都知均不在后苑。”
“不是还有贴身丫鬟或是婆子嘛,自己不在场,可以指使底下人动手。我老觉得魏紫娘子和姚黄娘子最可疑,毕竟庙客也说过,别的都知虽出色,却无望当上花魁,魏紫和姚黄可是只差一步就能定下名分了。师兄,我猜得对不对?”
蔺承佑不置可否。
绝圣就当自己猜对了,兴奋地拍拍胸口:“让我想想,我们从金衣公子手里救下葛巾娘子时,早把她房间里的陈设看过了,房中除了靠着床的那扇窗,就只有房门了。出事那晚葛巾娘子很早就歇下了,‘厉鬼’直奔床头抓坏她的脸,如果真是人扮的,它是怎么潜进房里的?”
蔺承佑鼓了鼓掌:“有长进,你们再好好想想,依照当晚的条件,那‘鬼’是怎么潜进葛巾房间的?”
“难道她撬了房锁?可临旁就住着别的娘子,就算它不怕葛巾娘子听到,也可能被廊道里的人撞见呀。
弃智面色一亮:“会不会是从窗口爬进去的?”
旋即把脑袋耷拉下来:“不对,水榭里的水不算深,园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半夜爬窗口,随时会被人瞧见的。”
绝圣在房里转了两圈,这间房与葛巾那间的格局差不多,只是略小些,他困惑地望着房门:“莫非它提前藏好了葛巾娘子房门的锁钥?可是从门口走到床边,还有好长一截路,它就不怕葛巾娘子突然醒来么,陡然惊叫起来,不等它抓坏葛巾的脸,就会有人赶来了。”
蔺承佑一边提笔蘸墨一边提醒他们:“你们方才说葛巾房中都有哪些物什来着?”
绝圣和弃智怔了怔:“一扇窗、床、门。哦对了,还有镜台、条案、矮榻、茵席、屏风。”
两人眼睛越瞠越大,忽然齐声道:“床?当时那人躲在葛巾娘子的床底下?”
蔺承佑啧了一声,摸摸耳朵道:“就算猜对了,也用不着一惊一乍的。”
“真猜对了?”
绝圣和弃智激动地抱作一团。
绝圣又道:“床可不是谁都能钻进去的,魏紫娘子身形丰腴,钻起来大概有些费力,依我看是姚黄娘子,她个子娇小,就算在床下躲上一个时辰,也不会被人察觉的。”
弃智推搡绝圣一把:“你怎么又绕回魏紫和姚黄身上去啦,不是都说了,她们那晚没在彩凤楼嘛。”
蔺承佑看了眼夜漏:“差不多了吧,再说下去该天亮了,别只顾偷懒,快去干活。出去的时候别喧嚷,省得叫人说青云观的小道士没规矩,要让我听到你们说话,明日再多抄一百遍《阴符经》。”
绝圣弃智纵是百爪挠心,也不得不走了,出来后才回过神,师兄不许他们在廊道里说话,是防着他们去找滕娘子。
两人望了眼滕玉意紧闭的房门,明日一定要同滕娘子说明白,省得滕娘子误会师兄是存心的,可就怕说了滕娘子不信,毕竟她和师兄打过好几次架了。
***
这时滕玉意已经在房中重新洗过澡了,先前跟蔺承佑打了那一架之后,体内那股沸乱不安的怪气瞬即平复,身上非但不再发热,反而清凉舒爽,脸上本来丝丝发痒,如今也无恙了。
看来今晚不会发作了,滕玉意在房中转了转,之前只顾着飞奔乱跳,过后才感到乏累,眼看时辰不早了,她打算先歇一觉再说。
哪知睡到半夜,又被热醒了。
滕玉意在黑暗中睁开眼,只觉得脸颊痒得出奇。
该不会要长热疮了?她睡意顿消,下意识摸向脸颊,一时摸不出什么,急忙找出火折子点灯,移到镜台前一照,果然看见自己脸颊绯红。
她倒抽一口气,怪不得蔺承佑愿意把克化的法子告诉她,程伯料得不错,光是动两下筋骨远远不够,除非尽快习练出一套功夫克化药汤,这热疮随时会冒出来。
热疮是一粒都不能爱上书屋功夫了,但如何学、何时学,还得程伯替她拿主意。
她一面暗骂蔺承佑,一面摇动玄音铃,确定门外无邪祟,便敲了敲墙壁:“程伯。”
“娘子。”
门外很快有人低声敲门。
滕玉意整理好衣冠,拉开门低声道:“几时了?”
“子时了。”
“药性又发作了,捱不到明早了,连夜学起来吧。”
程伯本打算派霍丘给滕绍送信,万料不到滕玉意竟主动提起要学功夫。
他喜忧参半,老爷一直盼着娘子学些防身的招数,怎奈娘子死活不肯学,今日这一遭,算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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