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下来娘子早将姨母和表姐视为挚亲,只是性子远比常人要别扭,嘴上不肯说罢了,但说起这世上娘子最在意的人,莫过于杜夫人和杜家小娘子了。
白芷猜不透自家主人为何如此焦灼,不过从滕玉意眼里浮动的戾色可以看出,要是再找不到杜庭兰,滕玉意绝对会做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
白芷往窗外一看,愣住:“娘子,你看。”
滕玉意把翡翠剑收入袖中,竹林入口处停了一辆镶金饰玉的犊车。
看样子刚来不久,仆从们忙着在竹林外围幄幕,瞧这富贵已极的排场,恐怕还不是寻常的公卿贵族。
白芷面露犹疑,滕玉意却自顾自戴好幂篱下了车,视那些仆从如无物,直往竹林走去。
仆从望见滕玉意,立刻上前阻拦:“小娘子请留步。”
滕玉意敛衽一礼,笑问:“此处并非禁苑,何故不让通行?”
仆从道:“我家公子要去江畔击毬,故在此处设了幔帐,等他出了林子,自然就放行了。”
白芷脸色微变,这话霸道至极,偌大一片竹林,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滕玉意倒沉得住气,点头笑道:“巧了,正好我也要抄近路去江边赴宴。”
仆人们互望一眼,脸上都现出诧异之色,江畔筵席不只一处,赴宴者全是达官贵人,这女子轻车简从,委实看不出来历。
“既是赴宴,想必有帖子。”
“帖子?”
这时犊车前一位侍奉巾栉的中年仆妇道:“今晚除了进士宴,陛下也会在紫云楼观大酺,随行的王孙公子可不少,消息传扬出去,引来了多少痴头痴脑的小娘子。”
滕玉意望过去,心中一哂,真是前世的冤愆,居然在这里遇见这对主仆。
那仆妇也在端详滕玉意,头戴幂篱看不清相貌,不过仆妇心里很确定,以往从未在长安见过这号人物,口口声声要抄近路去江边,却连帖子都拿不出,她自恃身份并不想说重话,只是这一路都撵了多少这样不知轻重的女子了。
妇人脸上添了轻慢之色,对那几个豪仆道:“多半又是奔着你家公子来的。这位小娘子,老身奉劝你一句,他家公子可不好惹,趁早走吧,省得自讨没趣。”
这番话直接将滕玉意打入了攀高结贵之流,白芷脸涨得通红,这人分明也是惹不起林中那位才在此苦等,本该同声同气,竟掉过头来找她们的麻烦。
“是么?”
滕玉意冷笑,“若我偏要进去呢。”
她从袖中取出一样物事,对拦路的那几个仆从道:“时辰不早了,请你家主人行个方便。”
众人面色微变,那是一张郡王府常用的缃色拜帖,上款是淮南节度使兼扬州刺史滕绍,下款是淳安郡王的亲笔署名。
他们平日总跟淳安郡王打交道,郡王的字迹一眼就能认出。
淳安郡王是本朝宗室,当今圣上的堂弟。淮南节度使滕绍,则是威名远播的名将。听说多年前淳安郡王随陛下去骊山驻跸时不慎遇过一次险,正为滕绍所救。
这两号人物都是自家小郎君的前辈,即便小郎君见了也得下马施礼。
众仆不敢再拦,只是仍将妇人和她身后那辆犊车挡在林外。
中年仆妇半张着嘴,忽听犊车里有人严厉地咳嗽一声,听声音是位极年轻的小娘子。
妇人回过了神,赶忙换了一副恭谨的笑模样向滕玉意赔罪。
滕玉意瞥她一眼,带着端福和白芷往林中走,边走边对老车夫说:“你在此处等消息,若是姨母来了,立刻带她们到林中找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是伪重生,后期会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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