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人潮越聚越多,没一会儿工夫,小小的摊位前就挤满人,害得摆摊的姑娘连忙解释,就怕做不成第一笔生意。
“大娘,我这儿摆的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您怎么说不会挑呢?”摆摊的姑娘急忙翻出一条绣着牡丹花的手绢儿,递给询问的妇人看。
“瞧,这条手绢儿上的绣工多美呀,织工也细。不瞒您说,这条手绢可是‘羽梦馆’珍藏的非卖品哦,今天便宜卖给您,可以说是您的福气。”小姑娘笑得香甜,仿佛妇人不买是她自个儿的损失一样,果然立即得到回报。
“姑娘,这手绢儿真的是‘羽梦馆’的?你可不要骗我啊!”妇人赶紧将手绢儿攒在胸口,怕被其他围观的人抢去。不是她多疑,“羽梦馆”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布庄,织出来的布特好,别说是买,一般穷人根本连碰都碰不起,她自然紧张。
“没骗您,大娘。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翻翻手绢儿上的印字,自然就知道这条手绢儿是不是‘羽梦馆’的东西。”摆摊的姑娘相当诚实,自愿告诉妇人辨识的方法。妇人摊开手绢儿,上头的确有“羽梦馆”的印记,此外,还绣着一个人名。
妇人不识字,看不懂那上头绣着的是谁的名字,不过她认得“羽梦馆”的标帜。
“真的是‘羽梦馆’织的手绢儿耶!”妇人好高兴。“姑娘,你真是个诚实的好人,果然没有骗我。”
话毕,妇人丢下摆摊姑娘说的银两数目,当场就把细致的手绢儿拎回家,赶着回巷里炫耀。
摆摊姑娘高高兴兴收下钱,笑得跟春花一样。总算开张了,她想。要不,她东方冬舞的名字就得倒着写,她答应自己今天一定把整个摊子的货品卖完,否则情愿冻死,也不回家。
没错,摆摊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冬舞;东方家唯一没嫁出去的女儿。
话说京城最出名的布庄就叫“羽梦馆”,“羽梦馆”的老板东方老爷生了四个女儿,依四季分别取名为春织、夏染、秋绘,以及冬舞。四个女儿都长得很漂亮,性子和专长都不同,并且在过去一年内一连嫁掉了三个。
春织嫁给一户姓靖的武林大家,夏染嫁给镇守西北的大将军莫沁涛,秋绘嫁得最神秘,被一个复姓慕容的男子娶走;只剩下最小的冬舞还乏人问津,尚待在家中打算盘。
今儿个冬舞有个大计划,就是把三个姐姐留下来的东西,连同她去西北搬回来的破铜烂铁一块儿卖掉,借以支撑岌岌可危的家中经济,为她不负责任的爹娘略尽孝心。
“姑娘,刚才那位大娘买的手绢儿还有没有,也给我找一条。”见妇人买得便宜,用得高兴,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也想抢便宜。
“有,当然有,还有很多条呢!”冬舞连忙回神自摊子中挖出一条朱色的手帕,递给对方。
“这手绢儿真美……可姑娘,上头有绣字呢!”那人猛瞧着黄色绣线上的字体,上头绣着——夏染。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有绣字的才好,你瞧哪一条手帕不绣字的?”眼见煮熟的鸭子快要飞了,冬舞连忙把所有手绢儿都塞给对方,努力说服他。
想买手绢儿的男子接过成堆的手帕一条一条的看。这些手绢儿都很美,织工好,染工更是没话说,可分别都绣着“春织”、“夏染”、“秋绘”,看起来怪异极了。
“可……可姑娘,我这手帕是用来送给心仪的姑娘当定情物用的,上头绣着人名,这不大好吧,心上人容易误会。”男子想想还是算了,连忙放下手绢儿,准备落跑。
“误会什么?大不了她改名,有什么了不起。”冬舞哪可能让他走,赶紧把一条绣着“秋绘”大名的手绢儿硬塞给男子。“哪,就这一条。只要告诉你的心上人,这手绢儿的主人长得比天仙还美,她用了以后也会有同样的效果,她就不会嫌弃了。”
说到这儿,冬舞才想起她刚刚卖给妇人的那条是春织的手帕,但愿妇人用了以后,不会变得像她一样迷糊,阿弥陀佛。
“可……可是……”男子还想说什么。
“十文钱,谢谢!”冬舞伸长了手,硬是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便像土匪一样自那人身上搜刮了十个通宝钱。现场的人都看傻眼,这小姑娘的魄力还真不是盖的,随便一条手帕都能卖到十文钱。
“好了,各位,还有谁想买手绢儿的?从现在起,每条手帕降价为九文钱,这些都是‘羽梦馆’千金用过的东西哦,别的地方可买不到,千万别错过。”基于前车之鉴,冬舞决定改变销售策略,反正手帕上头绣着的名字她又赖不掉,干脆把话摊明便宜卖,说不定还能销售一空。
冬舞的话才刚落下,她的诚实立即收到效果。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十几条手帕马上被抢光,让她的荷包又赚进百来个通宝钱。
“羽梦馆”的名声真管用,都该感谢她那三个可爱的姐姐。
攒紧荷包里的钱,冬舞完全忘了平日和她们的宿怨,感谢起她们的大恩大德来。原本她还在抱怨所有人都嫁光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家,现在想想她那三个姐姐们也不是全然败家,至少把她们的家当都留下来,供她来个跳楼大拍卖,也算是功德一件。
她心怀感激地碰碰摊子上的衣物,在三个姐姐中,其中又以秋绘的最好卖。只要说出她的大名,想要变漂亮的姑娘马上抢着要,好用得很。
“感谢各位的捧场,衣服手绢儿都卖光了,现在咱们来看点别的。”荷包里又攒进好几百个通宝钱,冬舞笑嘻嘻的跟姐姐们的衣服说再见,开始卖起别的东西。
“姑娘,你脚底下那一大箱是啥呀?”围观的人都注意到,冬舞脚底下摆着个黑色的大箱子。
“这个呀?”冬舞低头垂看足足有三尺宽的箱子,嫣然一笑。“小哥,您这话儿问得可真巧呢,我正想把帮它抬到桌面上,您就帮帮我吧!”
她笑得很甜,问话的小哥立刻弯腰将冬舞脚下的大箱子,抬到由好几个桌子组成的临时摊位上,一边抬一边哀哀叫。
“姑娘,您这口箱子可真重,我这手臂儿都快被压扁了。”
帮忙干活的小哥抱怨,冬舞连忙安抚。
“辛苦您了,小哥。要不待会儿您挑件喜欢的,我算您便宜一点,就当是您辛苦的报酬。”冬舞想得很美,趁着请人帮忙的时候顺便小捞一笔,小哥果然马上笑逐颜开。
“哪,我看就这个吧。”冬舞拿出一捆画轴塞人小哥的手里。“看在您帮我抬箱子的份上,就算你二十文钱。”
“二……二十文钱?!”小哥一听,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现今太平盛世,一斗米也不过三文钱,这么一捆烂画卷,就要好几倍的价钱?
“姑……姑娘!我看不必了。这么贵的画卷儿……我买不起,你还是留着卖别人吧。”小哥跟冬舞抱怨。刚刚那些个手帕儿,好歹也是丝绸做的,还值几个钱。可就这么一捆破画卷,怎么说也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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