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满脸雀斑,象一只杜鹃鸟;而房东本人却象一只肥胖的老鸽子。所有的人都叫人联想到
鸟儿、牲口和野兽。
早上天气很晴朗,我的心却微微感到忧郁,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到没有人的旷野里去—
—我知道,人们照例会把干净的一天弄脏。
有一天,我躺在屋顶上,外祖母叫我下来,她对着自己的床点了下头,轻轻地说:
“科利亚死了……”
孩子的脑袋落在红枕头外,躺在毯子上,皮色苍白,身子几乎是赤裸着,褂子缩到脖子
边,露出鼓起的肚子和长满脓疮的歪腿,两手奇怪地垫在腰底下,象是要把自己的身子举起
来。脑袋略略歪向一边。
“超生了也好,”外祖母梳着头发说。“怎样活下去呀,这个畸形的孩子!”
外祖父象跳舞一样踏着脚步走进来,用指头小心地拨了拨死孩子闭着的眼睛。外祖母生
气地说:
“干吗拿没洗过的手去碰他?”
他嘴里嘟哝着:
“瞧吧,他来到人世……活过了,吃过了……结果什么也不是……”
“醒醒吧,”外祖母阻止他。
他瞎子似地瞧了她一眼,走到院子里去,一边说着:
“我可没有钱埋他,你瞧着办吧……”
“呸,你这个可怜虫!”
我走开了,直到傍晚才回家。
第二天早上埋葬科利亚,我没有上教堂里去,做弥撒的时候,我和狗、雅兹的父亲一起
坐在刨开了的母亲的坟边。他刨坟少要了工钱,老在我的跟前表功:
“我这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要不然,至少得一个卢布……”
我望了望发出臭味的黄色的坟穴,看见边上有潮湿的黑色的木板。我的身子稍微一动,
洞边的沙土就往下泻成一条细流,一直流到坑底,坑的两侧就显出皱襞来。我故意动着身
子,想使沙子泻去,掩住木板。
“别胡闹!”雅兹的父亲一边抽烟,一边说。
外祖母端来一口白木小棺材,“饭袋”就跳进坑里,接住棺材,跟黑板一并排放好,又
从坑里跳出来。随后,再用脚和铲子把沙土扒进去。他的烟斗冒着烟,象一口香炉。外祖父
跟外祖母默默地帮他干。没有神父也没有乞丐,只有我们四个人站在林立的十字架中。
外祖母把钱给看墓人的时候,责备地说:
“你到底还是惊动了瓦留莎的棺材……”
“那有什么办法呀?就是这样,我还侵占了别人家一点地皮呢。这——没有关系!”
外祖母脑袋碰着地,拜了坟,哽咽了一声,哭着走了。外祖父用帽檐掩住眼睛,揪了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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