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龙:“不过什么?”
蔡幺妹:“不过,他说,见了你后,他便要下山另奔他乡去了。”
玉娇龙感到微微一震,立即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浸进心头。
是苦是甜,是酸是涩,她也弄不清楚。只感到在羞愧中又是一阵肃悚。她默然了。
她三人穿过树林,来到崖边,只见那儿静悄悄的,并无人影。
玉娇龙正诧异间,忽见从石碑后转出一个人来,她注目一看,原来正是梁巢父。玉娇龙见他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比半年多前显得苍老多了。
梁巢父警觉地看了看玉娇龙,又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才慢慢走了过来,欠一欠身,说道:“听说玉小姐要见见我,不知有何见教?”
玉娇龙:“梁先生的所行所为,我也略知一二,真可称得上是位义士,令人钦佩。
前番我母亲病危,家兄曾派人去请先生,先生却不肯前来,我想先生兴许是为误传罗小虎之死,错怪及家兄了,其实,这却都与家兄无关。“梁巢父实未料到玉娇龙会说出这番话来。而且,看来她似已洞知一切,甚至连自己当时的心意她都已察知了。梁巢父感到惊诧万分,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侯门小姐,真是神秘莫测。
玉娇龙已从梁巢父的神情里察出他的惊诧心情来了,又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适才所说,都不过是家兄玉玑的猜测,我借此转达先生,若果如此,尚望释嫌为幸。”
梁巢父这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他不便再深谈下去,只含糊应道:“令兄厚意,梁某深谢了。”
玉娇龙:“先生今后意欲何往?”
梁巢父:“新任九门提督田将军,正在各路张榜设卡严缉罗虎,保定、沧州亦在暗暗搜他,并已株连及我。开春以后,上山进香人多,我已势难久住,只好亡命他乡,一切由命了。”
玉娇龙思忖着,未即答话。
香姑在旁插话说:“梁大爷何不远走高飞西疆去。”
梁巢父凄然道:“落叶归根,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埋葬在那么迢迢的异域啊!”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都为梁巢父的为人所感动,又都在为他的处境而忧虑不安。
梁巢父见状,心里也感动万分,不禁昂起头来,慨然说道:“想我梁某和你三人非亲非故,但竟蒙你们如此关切垂注,可见人世尚存道义,公道自在人心。我梁某已是残年,死何足惜,所以放心不下者,罗虎吉凶未卜,下落不明。想罗家就只剩下这点骨血了,若再遭不幸,我有何面目见他父亲于地下!不然……”他指着前面庙边悬崖:“看,只需从那崖边一跃而下,便一切悲欢烦愁都解脱了。”
玉娇龙心头不觉怦然一动,她瞟着眼睛向那崖下望去,只见削壁千仞,下面幽谷茫茫,令人目眩心悸。半崖壁上长满荆丛,密密层层,把谷底遮得严严实实,更显得谷底深幽莫测。
一直未曾开口的蔡幺妹,伤感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梁大爷千万不要存轻生的念头。罗大哥确隐匿在一可靠之处,只是近况不明,吉人自有天相,量那田项也奈他不得。”
玉娇龙知道蔡幺妹不愿在她面前说出罗小虎藏匿的真实所在,是对她还心存疑虑。
她不动声色,拉开话题,漫不经心地问道:“梁先生四处行医,可知道京城附近哪里有个王庄?”
梁巢父略感不解地:“这京城附近王庄甚多,不知玉小姐问的是哪个王庄?”
玉娇龙:“铁贝勒王爷的王庄。”
蔡幺妹惊异地望了望香姑。香姑抿笑着回瞟了她一眼。
梁巢父用手向西方一指,说道:“从这里西去,不过百里,靠近永定河边,有一座极大的红墙绿瓦围着的庄园,那就是铁贝勒王爷的养马王庄。”
玉娇龙:“梁先生可曾去过王庄?”
梁巢父:“几年前我走方行医时,也曾去过王庄,给那管王庄的官儿看过病来。”
玉娇龙:“那庄宅官姓甚?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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