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培拉下脸道:“如果再像羊拉屎一般,大家都会笑话你!”
梁培说完,狠瞪了叶汉一眼,摇起骰来,骰子的碰击声清脆悦耳……
通过数次现场观摩,叶汉的耳朵已分辨出其中有两枚塑料骰子,一枚象牙骰子。
两种原料的骰子所发出的声音在刹那间要进行分门别类,必须有一段适应过程。叶汉利用下小赌注的机会,一个个熟悉、把握,宁愿输小,不到百分之百准确,绝不妄动。
骰子跌落……两枚塑料骰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另一枚象牙骰子发出悦耳的脆响。这时押“大”能赢,但另一种可怕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万一是三个“六”的“全骰”怎么办?
梁培从叶汉紧皱眉头的表现已看出他的顾虑,他虽不会“听骰”,但从叶汉当年在《澳门日报》上公开的听骰术得知,只要能混搅听骰者的听觉,庄家就能稳操胜券。他干咳一声说:“站着撒尿的男子汉,这次怎么下注?”
叶汉感觉到全场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他,脸上一阵发热。
凡在赌场上混的人,面子上最要紧的,更何况是叶汉!他狠狠地瞪了梁培一眼,把二百多万元的筹码全部押上……很快他又后悔了,最起码也该留下一点本钱,万一是“全骰”,梁国天追起债来,自己的性命是小事,最要紧连累了杰克?拉莱及谭通他们。
“有没有再下注的?或需临时改动的?”梁培重复着这句赌场常用话,山佐他们自然已经不敢再跟着下注。
叶汉本欲再拿回100万元,但他的手好像有数百斤重,说什么也不听自已使唤,更要命的是喉咙仿佛也堵了什么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到了这紧张非常的关头,最活跃的是花花公子等报社记者,所有的镜头或对准叶汉或对准将要揭开的骰盅……
梁培见叶汉果真孤注一掷,想到万一被押中……所以,他迟迟不愿掀盅,再重复一遍,希望叶汉能拿回大部分赌注……
于无声处听惊雷,恰在这时,叶汉的老毛病忽发,痰涌上喉咙,一句话也跟着说出来——但出口时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梁先生,还犹豫什么,掀盅呀!”
叶汉声音刚落,全场立即响起催促的附和声:“掀盅,快掀盅呀!”
梁培一双手抖颤得十分厉害,艰难地移向骰盅,方寸之隔,他感到比万水千山更难逾越,额上汗珠如豆,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叶汉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自己亦大吃一惊,冥冥中的鬼使神差,只能听任命运安排,他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买定……离手又……拭……”
骰盅总算掀开了,三枚骰子赫然入目:双六单五……叶汉总算松了口气,但全身像虚脱一般,此刻的心情几乎全无喜悦可言。
梁培在唱完骰后便气倒在骰宝台前,几名随身保镖慌忙将他扶出大厅。
山佐等人正赢在兴头上,用半通不通的中国话喊叫:“赌博的,再继续的!”
全厅的观众也正在兴头上,叫嚷着还要看叶汉赌钱。
百乐门舞厅情知不妙,数十名早已化装成赌客的保镖有计划地挤入赌场,故意大吵大闹,以达到叶汉无法“听骰”之目的。
记者们见不能再赌下去也趁机将叶汉团团围住,频频向他提出各种问题。
这时候,叶汉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听骰”是最费精神的,这种耗费比任何繁重体力劳动更甚。
在记者的一再追问下,很久他才缓过气来,双手抱拳作揖:“谢谢各位先生捧场……今天我很累,等休息一天之后,你们提出的各种问题,都会一一答复。谢谢!”
此时,谭通担心时间一长有变,派陈子牛、狗仔把筹码换成支票和现钞,自己和留下的弟兄拥簇叶汉离开百乐门。
第二天,上海数家报纸都在头版头条报道了叶汉大赢百乐门的新闻。
数日内,叶汉成了全上海家喻户晓的人物。《京报》及数家大报派出精干的记者对叶汉进行跟踪采访。
《赌王》第十一章名震上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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