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小是被婆婆拉扯大的。婆婆没有给她取名字,总是小丫头小丫头地叫她。本来生活再清苦,她也是有家的。后来婆婆逝世了,她很小就真正成了孤苦无依的小丫头,没人疼没人爱。七八岁的小姑娘,不能去上学,每天还要为自己能不能吃到饭而愁。没有玩乐,没有关爱,只有艰辛。
她真的为了吃的什么都做,她都偷过包子铺的包子!
有一次,她真的太饿,终于屈服,奔向了此前坚持不去的地点:垃圾堆。她捡起了已有馊味,却是废弃物中最完整的馒头。那因腐烂而漫天的死尸的味道,她终生难忘!她的胃翻滚着,抗拒这让人厌恶的恶臭!可是,她真的太饿了,饿到她再不吃东西她怕自己就再也走不动路了,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好好活一回。
一个饥饿的人,再怎么恶心,只要是食物,都是美味!她咬着馒头,不管不顾地拼命下咽。会好的,会好的,会有肉吃的。她咬的时候拼命那么安慰自己,眼泪却不住地下流,像失了控的水龙头。
婆婆才去世一个月不到!她就经历了这样的生活,她还那么小,生活就要这么无望吗?路过的行人要么嫌弃,要么疑惑,但都对她避而远之。
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微微发福,备受生活滋润的模样,面带笑容,姿态妖娆地走近她。也就是这个越来越富态的女人,领她走进了另一种生活。她和蔼地下蹲,盯着她脏兮兮的小脸,看到了无限商机。
“小姑娘,是不是很饿,是不是没人管你。”
她都木木地点头,婆婆逝世后,她对这个世界是反感的,她不相信会有人会莫名其妙对她好。如果有人同情她,她刚刚咽下馊掉的馒头又是为哪般?
她仍是笑,说:“我带你去吃牛肉面,只要你跟我走,我保你以后天天衣食无忧。”
她真的是穷怕了,所以面对明显是不怀好意的女人,她竟不管不顾地说:“先吃了再说。”
妇人是越来越满意,脸上的肉因夸张的笑意浮动,一点不生气地说:“小丫头机灵,我喜欢。跟我走吧,阿姨带你去吃牛肉面。”
平常的面馆,在她眼中却是未曾登临过得天堂。她才刚刚涕泗横流地安慰自己会有肉吃,就真的有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吃!她狼吞虎咽地吃,也许是面太热,蒸汽太多,她居然在难得的美食面前也泪流满面。这个她只敢在梦里想的东西,竟已被她吞入口腹。
妇人终于在小女孩身上看到了从商机以外的一样东西——心酸。
吃完面后,她就得知自己要做舞女,她虽小,不怎么明白,却也知道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职业,不然那个涂抹笑意的胖女人,不必找到她!但是她同意了,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从垃圾堆中捡东西的滋味了。
那晚,她又有肉吃,又有床睡。半夜却极不安稳地惊醒,她吐了。连带那个馒头开始,吐完了她一天进食的东西,包括那些她眼中难得的美味。一定是馒头的恶臭,污染了之后美味的牛肉面。
她第一次不担心自己一吐会饿死,因为明天,她还是会衣食无忧。所以,她带着倦意,又安安稳稳地睡去。那时,她是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的。
她没有名字,小丫头在舞厅里又不能作为艺名,所以,苏妈(当初那个发福的女人)就把婉歌这个名字给她,舞女的名字,何必正规?在糜烂中沾上一丝丝文艺气息已经很不错了。
她从被舞厅正式纳为己有的第二天开始就练舞,十二岁第一次画上浓妆混在一群姐姐中开始表演。会有不安分的人骚扰,她从慌张到周旋退身,死守底线。苏妈给她的承诺是,保她到十六岁。也就是十六岁后,她的清白就可以被人随意践踏!成长地点的特殊,她懂得,学得和其他花季少女都不一样。
她十六周岁生日来的时候,她是觉得十六岁来得太快,她骗了苏妈,所以又推迟了一年。至于沉浮于世事的苏妈为什么愿意让婉歌推迟一年,一定与初遇她时的辛酸有关。她也是看过来的女人,只是生活残酷得让她不能关怀同意受苦的人。
她的十六周岁终于来了,事实上已经十七了。舞厅还弄了个宣传,这种地方,无非是价高者得。她的生杀大权居然会落入和苏妈一样富贵流油的中年男人。她不愿,却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求苏妈也没用了。因为苏妈也是为了生计,她何苦为难?这里,赚钱才是最终目的!她有一瞬的认命。所以她竟游神般进了为男人特意准备的房间。
她是个倾城美人,难怪那个胖男人宁愿冒着摧残花朵折寿的风险,也要花大价钱买下这一千金的春宵一刻。难道不折寿吗?一个是十七岁年华怒放,美丽不可方物,一个四十好几,面目可憎。
真正的独处一室。男人猥琐的笑让她恶心。她今晚为了吸引男人,本就被迫穿了低胸的黑色紧身裙。男人毫不掩饰的游离她周身各处的目光让她觉得恶心。她已然麻木的心忽然费劲地喊:“你真的要这样吗?一辈子就毁在这么一个男人身上!”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浮现在脑海,耳边萦绕的,是一个个姐姐对命运的哀叹,对恩客的愤恨。
回答当然是否定的!所以她第一次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清白做了一件违背舞厅道德的事情。
在男人边喊着“小妖精”,边宽衣解带要靠近她时,她顺手就拿起身后用来装饰的劣质花瓶,狠狠地砸到了男人的头上。顾不得男人的伤势,砸完她就立刻逃开。多年来的磨砺,她再明白不过,从她反抗的那一秒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舞厅也再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逃到熙熙攘攘的舞者中央,在事情还没有被发现之前,拉着一个看起来很会打架的黑衣黑裤的男人,迫切地求救:“求求你,救救我!”她并不是怕那个被她砸的中年男人,而是怕舞厅的保镖。之所以她们之前都不敢逃,有很大原因是这些保镖的存在。如果她这样之后被保镖抓住,她的生活会很恐怖……受苦受罚的例子,这里从来不缺。所以,她仍要拼一次!
她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自然会认真这些常来娱乐场所的人明白发生了什么。男人不想惹麻烦,要挣脱。
夏如衡是那个男人的朋友,回眸一眼,注定了一辈子的纠纠缠缠。
他只是讶异朋友久未出来,没想到会看到那么一幕。
女子貌美,足以倾倒一座城池,他愿意做那个城主!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孤立无援的疯缠,成功地激起了他心中的同情心。所以,哪怕只是旁观,他也心软了。
夏如衡救下了她,那时他已是h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衡正”带给他的声誉,第一次让他庆幸。赎身包括支付富人的那笔赔偿金。事实证明,他真的不适合去娱乐场所,那次恰好是朋友盛邀。遇见婉歌之后,他就再也不去了。他此生,遇到一个让他疼到心坎里去的女人就足够了。以后,他竟也成了庄重自持到恐怖的男人,对任何五花八门的勾引,都不动声色。
她甚至觉得那是一场梦,那个救下她的人,居然是那么斯文貌美的青年!她就更加小心翼翼,更加慌张,怕被赎身什么的,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美好。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脱下西装披在她裸露的肩,在他解决完她的归属问题后,众目睽睽之下,他对她说:“我们回家。”有人觉得浪漫,英雄美人;也有人觉得夏如衡脑子进水了,这里这么多舞女,难道他还要一个个赎身过去?不过,夏婉歌的美,的确特别,鹤立鸡群。清纯又有让人疯狂的娇媚。
我们回家。
她愈发觉得惶惶而不真实,有多久,没有听过这句话。或者,根本没有人说过。
期间,苏妈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丫头倒是好命!”不知愤恨多一些还是祝福多一些。这里的年轻女子,往往等不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美貌,时机,爱情。
真正坐在夏如衡的车上时,婉歌终于相信自己逃脱了那个地方。心有余悸,她扑在了那个一小时前还陌生却救了她的男人怀里。她觉得,他很温暖,他是第一个,真真正正,从一开始就对她充满善意并用实际行动证明的人。
夏如衡安抚,柔柔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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