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妙呀了一声,猛然抬起头,看着知秀那张漂亮而清秀的脸:“知秀,你这是做什么?”
章二小姐瞪着知妙,杏仁般的眼瞳微微一动:“姐姐还知道我是知秀?我以为姐姐心里早就没了我这个妹妹了!”
知妙无端被骂,忍不住抿抿嘴唇:“这是何话。”
知秀却把知妙的手一抓,冷然道:“那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知妙看她心急的样子,只能慢慢说:“给你送饭。”
“是饭重要?我重要?母亲重要?”知秀竟然立刻接连说道:“母亲就被那两房姨娘生生气死了,姐姐不去找她们报仇,还巴巴地送什么饭来给我吃?!吃了这些吃食有什么用,白白地长在这里,就算长成了参天的大树,也总不过是被人欺负的主!”
知妙一听她这话,立时就明白了。
小姑娘这是在生气她这个姐姐没有立刻卷袖子冲去燕姨娘、姚姨娘那里,大张声势地为母亲报仇呢!这些时日,知妙明白知秀对林氏的心,亲生女儿对母亲的那份血缘,连她这个被换了个内里壳子的还会扑扑地流泪,更何况知秀这个肚腹里掉来的亲血肉?可是林氏才刚发了丧,孝府正是一团混乱,那个渣爹章荣孝又还沉浸在痛苦之中,这时候跑去争吵闹事,不是太不明智了吗?更何况刚刚知妙在廊下听到了章荣孝和燕姨娘的话,已经知晓燕姨娘要当这个家,人家正生火,自己巴巴地跑去添油,那不是生生地把自己往火炕里推,只等着被人家烧个底儿朝天吗?还正好给了借口让人抖威风。
知妙慢慢地回应道:“现在且不是时机。”
“现在不是时机,那什么时候是时机?等鸠占鹊巢,良妾扶正?!”知秀紧紧地逼着知妙,“还是想要等我们及笄还是成人,还是出嫁?到那个时候,孝府都已经改成别姓,母亲陪着父亲挣下来的这份家业家产,都要倒到别人手里了!”
知秀这一句话说出来,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直跪回到那圆垫上,双手合十,伏拜不起。
知妙这才看到家庙大殿里,正南向上挂的是孝府的曾祖爷爷,再往两旁是章荣孝的爷爷,章荣孝的父亲,以及章家的族谱。画像之下是巨大的八仙拱桌,桌上立着长长的一列长生牌位,从章家的各祖各室,到各位东房正妻,都分列两边。其中林氏的牌位被放在拱桌的最边末的位置上,上书着:章氏孝荣妻林氏之位。拱桌之前燃着长明白烛,双烛之中放着锍金的小玉鼎,鼎里焚着是上好的丝木檀香,香气袅袅,清淡扑鼻。
知秀在那里哭跪不起,小小的肩膀抖动非常。
知妙想要去扶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眼看着林氏的长生牌位立在那里,只能和知秀一样跪伏下来,向着林氏的牌位就磕了几个头。
知秀一见,却突然冲过来推她一下:“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哭母亲了,你是府里的嫡长女,你要眼里还有母亲,就去找那两个贱妾算帐!”
知妙被知秀狠狠地一推,本来就是珠圆玉润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抬起头来看知秀,想起刚刚燕姨娘在章荣孝面前做的那些态。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知秀解释,也不知该怎么说出这种内斗之事,除了时机,还要有契机,有把握有证据,就生生地现在冲过去到人家院子里大闹,别说凭得她们两个还不成年的女娃娃,就算是她们母亲还在世上,也断不会沾得上风的。
凡事,以理为凭,据理力争。
知妙看着急得眼圈都泛红的知秀,只能说道:“现在还不是时机。”
“现在不是时机,那是何时?何日?”知秀见她不答,边声追问,声音冰冷。
知妙默然。
“姐姐也不必用这些好言好语地遮挡我,我心里明白。姐姐怕是个想要明哲保身的,仗着父亲疼爱你这个嫡出长女,横竖前途你是不担心的,且不管我们姐弟是死是活,到是就这样把我们丢出去。日后不管父亲是娶了谁,抬了谁,填了谁,早晚是不会担搁到姐姐的。但是姐姐这样做,真的对得起母亲吗?母亲临终前,把我们都交给了姐姐,姐姐如今就想要推得一清二楚吗?!姐姐,我真恨不得和你交换身份,让我来做这章家嫡长女,我必定把那些想要打压我们姐弟,欺压我们姐弟,觉得我们不再有依靠的人全部消杀下去!谁若觉得我们孤子孤女就好欺负了,谁若想仗着气死了母亲就能欺压我们了,我定叫她们万死难辞!”
知秀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又愤恨起来。小小瘦瘦的下巴,尖利精致,却说不出的感伤。她气知妙不争,气母亲早世,气自己不过是次女,又年纪尚弱,眼看着家里风雨飘摇,她们几姐弟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前途难料,但是唯一能指望的姐姐,却还是一脸迟弱的模样。
知秀又气又急,小小的人儿又伏跪到团垫上,双手合十,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知妙被她无端骂了一通,虽然不能解释,但却也并不生气。她懂得知秀现在心里的痛楚,没了母亲,没了打从出生就有的依靠,在这家里风雨飘摇,她除了能向自己这个姐姐泄愤,还能对谁这样任性呢?只是这些话,没的对她说出来。即使说了,她现在也未必会听。眼看知秀又跪回到团垫,地上滚了一地的吃食,知妙也不能多说,只默默地捡了食盒退了出来。
她明白知秀的气愤,那日林氏仙逝,知秀的表现到像是比她这个还要成熟几分。只不过哪有主母殁了几日,家里就先闹起来,也并非她不敢拿出嫡长女的架子来,实在是这府内的风波暗涌,她还未曾摸得明白。
燕姨娘的确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姚姨娘也是个横来直去的,章荣孝又尚在丧期,心情悲痛。她们去火上浇油,绝对没有一点帮助,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偏偏知秀还这么要强,居然逼着她去报仇,古往今来那些二奶、小三打上门来的电视剧看得还少吗?冲动是魔鬼,不打无准备的战役,这绝对是她在保险公司里学来的至胜宝典。
这个宅子里的事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更何况,有人问过她这个嫡长女的感觉吗?她从陌生的世界穿来,亲生父母都不得见,她还记得她在被车子撞倒之前,自己的手机屏幕还在闪动,屏上显示的是“母上大人”的号码。她记得妈妈那天打电话给她,是要陪她去“拉郎配”,去一个什么相亲大会的;妈妈还说这一次一定要“大撒网、广捞鱼”,捞到了再一个一个的三堂会审,总有一条能配上她的;她还笑妈妈年轻时一定在乡下开过鱼塘吧,居然把男人当养鱼了,还总有一条……怎么不干脆说总有一笼子好了,管他高的胖的瘦的矮的全都逮过来慢慢挑!
可是忽然之间,她就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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