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每有人谈及几个江湖势力的往事,他都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一个字眼。毕竟时逢乱世、战火不休,即便文人治国的大宋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细述往事、精修史志,想要详细了解国家民族间的过往典故,还得听知情者娓娓口述。
岂料焦宛儿接下来只一句话,便让白告震了一惊——
“其实爹爹是沐王府的人。沐王府的世子太师‘铁背苍龙’柳大洪,正是爹爹的同门师兄。”
“?!”白告瞪大了眼,不知该说什么。
“当年金龙帮建立,其实是因为沐王府僻处云南、却受封于明皇,需要在大明腹地建立起联络,我爹爹便被沐天波老爷子选中干这件事情。而建立帮会的钱财、物资、人手,也有许多都是沐王府和大明朝廷提供的……因此,爹爹说我金龙帮受着明廷的世恩,那是没错的,纵然如今形势严峻危急,可我金龙帮绝不会背叛沐王府、绝不会背叛大明!”
这番话,从一个娇柔瘦弱的妙龄少女口中说出,仍旧是斩钉截铁、英气果毅,白告不禁停下脚步,注目看着她。他知道,焦宛儿前述那些话,也只是陈年旧事,她既然愿意向自己倾诉,那么接下来总该谈及金龙帮目前面临的困难了。
果然,焦宛儿觉察到白告停下,便也止住步伐,回过头去,正迎上那双略带关切的目光。她没来由心里一跳,微微垂眼颔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爹爹得当重任,成为一帮之主,本应是意气风发、干一番大事业。可惜好景不长,仅仅数年之后,云南沐王府竟然遭遇清廷鞑子的伏击,只有少数人逃过一劫。从那时起,金龙帮便处在明清冲突前线,为襄助沐王府不得不全力以赴……”
白告点点头,沐王府遭难这一段典故,他是听茅十八说过的。
“金龙帮本就是大明朝廷和沐王府扶持起来的,看上去在金陵城就有数千弟子、在凤阳等地还设有分舵,其实众多弟子都是平庸碌碌、只为糊口谋生,真遇到事情难堪大用,实在是盛名难付、仍差得远。”焦宛儿的话语里满是落寞,其实金龙帮不乏有识之士,都知道帮会内部弊病所在,但却无力改变。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金龙帮弟子虽众多、底蕴却很薄,真遇到险厄,也就是树倒猢狲散了。强如当年数万会众的屠龙帮、铁掌帮,不也说没就没了吗?
“如今满清频频谋划、蓄势南下,我们也逐渐处在斗争前沿——就说那鹰爪雁行门,原本是北方武林门派,前些年忽然迁到了金陵,许多人对此疑惑不解,可我们帮众早已查探到,那周铁鹪、曾铁鸥、汪铁鹗连同他们门内许多师兄弟,都已经有功名在身,是正儿八经的满清侍卫,完全是奉命来南方扎下钉子!”
话锋一顿,她继续说道:“近年来大明形势急转直下,我们也愈发感到难以支撑,只能任由鹰爪雁行门在金陵城扎稳根基。爹爹向来不待见他们,实在是这鹰爪雁行门没少在背后使坏——可是,像今天这样由掌门人出面、明目张胆来劝降,那却也是第一次。这一次他们劝降不成,只怕接下来便有其他大动作……”
焦宛儿说到这儿,忽地住口不提,吸了口气,深深施礼道:“宛儿失仪了,这些本是敝帮私事,不应让白大哥跟着操心。宛儿确实是今晚愁绪不宁,忍不住多嘴多舌,还请白大哥见谅。”
白告摆手笑道:“你既叫我一声大哥,就不应这般生分。这么说来,金龙帮四年前忽然举办‘金陵演武’,恐怕主要也是为了拉拢青年才俊?”
焦宛儿微笑着点头:“白大哥明见,这其实还是宛儿的建议——咱们金龙帮没什么人才,能拿出来的也就是些金银钱财了。我本来想,能在‘金陵演武’中获胜的才俊,定然也是名门大派的英才,要是敝帮借着办赛之机加以笼络,未来如有需要,或可引为援手。”
白告倒没料到这“金陵演武”还是焦宛儿的主意,不禁赞叹一声:“原来如此。宛儿妹子果然心思剔透。”
焦宛儿脸上微笑却变作苦笑:“不过是爹爹溺爱罢了,由得我胡闹……其实我想得过于天真啦,每一年‘金陵演武’效果并不理想,白大哥你们几位已经是这四年最厉害的选手了呢。”
白告心想也是,倘若真是名门大派好苗子,又怎么会闲得无聊、专程跑到金陵来参加什么演武比赛?而恰逢其会的大派弟子,比如李沅芷和薛公远,也很难说在门派里能有多大话语权。不过俗话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经过这么一番热情款待,起码今后金龙帮当真有求于人,这些与会才俊不至于刁难吧。
这么想着,眼见宛儿姑娘俏生生立在当前,眉间虽有愁绪却并不凄苦,那瓜子脸、高鼻梁,在夜色下愈显柔美可怜,白告忽而联想起金龙帮和焦家大小姐“原本”的坎坷命运,不禁心头一动,说道:“宛儿妹妹,日后金龙帮若有用得上白某的地方,必不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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