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胡马——度、阴、山!”
柯镇恶不愧是在漠北待过许多年,他的声音沧桑高亢又不失豪迈,恰与王昌龄这首《出塞》意境相符,即便是不解诗意的郭芙等人,也听得怅然入神。
一曲唱罢,柯镇恶沉吟不语,端起那大碗烈酒一饮而尽。白告见他情绪不对,忍不住问:“大过年的,柯老前辈怎么唱这么苍凉雄壮的诗?”
“哈,过年?”哪知柯镇恶哈哈一笑,满腹沉痛,“嘉兴陷于铁蹄、杭州被围数月,汉室衰微、国家倾亡,还过个什么年?”
说话间他把手中酒杯“剁”的一声重重拍在桌上,咬牙切齿、脸现愤恨:“可惜柯瞎子老啦,杀不动鞑子了,否则说什么也要跟靖儿他们一起,到千军万马中去,杀满清鞑子和东瀛人去——”
他站起身,比划着拳掌动作,一招一式、虎虎生风,但看不出是哪路武功。
“杀他个片甲不留,杀他个有来无回!”
每说一字,便是一拳,仿佛面前就有鞑子等着他杀一般。白告几人都是下意识起身退开几步,呆看片刻,然后又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原来柯老公公心里还藏着这些愤恨。
现在想来,柯镇恶作为桃花岛上辈分最大的老人家,性格颇为古怪,人其实也颇孤独。平素在岛上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只有郭靖能跟他多聊上几句。
就连郭芙——她是从小与柯镇恶当惯了“耍伴”的——就连郭芙,自从正式习武以来,跟她的大公公说话也渐少了。
这会儿,柯镇恶显然是因为心头有事,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杀他个……”又是劲道十足的一拳,柯镇恶移动时却不小心绊到椅脚,险些儿摔倒。还好他那铁杵从不离身,伸手从旁抓过来,当作拐杖立在地上,勉强撑住了身形。
白告这才发现柯镇恶腿上受了伤,行动间颇不灵便——平时他都杵着铁杖,倒看不出来。难怪柯大侠突然间回到岛上,一待就是很长时间,原来也是在养伤?
白告和郭芙赶紧抢上前去搀扶他,柯镇恶却似乎酒醒了些,把脸一黑,冷哼道:“柯瞎子还能动,哪需要你们扶!——罢了、罢了,今天时日也不早,你们慢慢吃喝,老头子先去歇息。”
说话间他铁杵点地,发出“剁”“剁”的声音,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道:“你们……你们在这岛上,一定要好生苦练武艺,我汉人积贫积弱,百年来一直倍受屈辱,便是什么蛮夷小丑都欺凌到身上来了——我辈老了,华夏复兴,还要在你们身上!”
呵,柯大侠一向不服老,便是遇上谁都能不管不顾,拼上一条烂命,这会儿却……
白告看着那杵着铁杖离开大厅、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剁剁”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大厅后的厢房处,那是柯镇恶的居所。白告溜出去确认一下,见柯老爷子确实是回房歇息了,这才安心回转来。
回到大厅,对上郭芙和大武、小武三双眼睛,却是相顾无言。
过了半晌,郭芙终于小声问道:“嘉兴……是真的被占领了吗?”
大伙儿都知道柯镇恶是土生土长的嘉兴人,亲朋好友多在嘉兴左近。他对嘉兴、对大明,定然有很深的情感。
其实不仅柯镇恶,在场其余人等对嘉兴也很在意:郭芙自不必说,郭靖夫妇事务繁忙,她很多时候都跟着柯镇恶,自小便到过嘉兴很多次,几乎可作第二故乡。而白告和大小武,都是从嘉兴出发,来到这桃花岛上——天下茫茫之大,城市多如繁星,他们对嘉兴这一隅之地,同样有特殊感情。
“嘉兴是真的落入鞑子手里了?”郭芙颤着声又问了一遍。
武家兄弟都沉默不语,郭芙把目光瞧向白告,白告也只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清廷十多年前就占据了扬州全境,直逼金陵古城。清军势大,挥军南下的话,确实很容易就能攻占嘉兴……”
顿了顿,白告又说:“嘉兴陷落还不算糟糕,刚才我听柯大侠说杭州已经被围了半年之久……如今大明廷正是被打到偏安杭州,倘若杭州城破,明朝势必危亡——黄蓉师姐他们一直没回来,恐怕正忙于这些事情。”
经他提醒,郭芙几人终于反应过来,郭靖黄蓉夫妇前一段时间眉头紧蹙、常常密谈到深夜,十月初一一过,跟着就一起离岛外出,那不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么?
“我爹我娘他们……”郭芙张了张嘴巴,担忧已经挂上眉梢。郭靖夫妇神功盖世,那自不用提,可是,再怎么功夫超绝,又真能敌过千军万马吗?
白告没有想过安慰她,但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当先坐回桌边,端起自己那杯浊酒一饮而尽,又招呼郭芙和大小武坐回来:“快来继续吃吧,吃饱喝足睡觉,明天一早起来,更要勤加练武……”
“……以后,倘若再有这些大事,我们才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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