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认真地说:“不是我自己戒烟,我可能戒不掉的。我要在全社会的控烟、戒烟问题上做点文章!”
文静说:“你比那个搞行为艺术的‘猿人’更加异想天开!你把生活都当成了行为艺术!”说完,好像觉得对阿弥说话过于深刻,补偿性地挽着姜灿的胳臂,也算是正式在他们两个之间明确关系。
姜灿并没有觉察文静细小的心理变化和亲密举动,关切地对阿弥说:“还是把问题处理完以后,好好休息一下。挣钱方面,最起码你可以上班啊,来我们公司上班,欢迎得很!”
文静说:“你没听见他说控烟、戒烟嘛!我们是产烟、卖烟的,怎么走得到一起?”
姜灿说:“那倒不是问题。控烟也是一个公益潮流,戒烟是一个健康主张;烟草企业也可以宣扬啊!不过阿弥倒是不必意气用事地给自己增加压力。”
阿弥说:“加压?没有,我只是冥冥之中觉得有那么一个使命的感觉。你们知道我是很感性的人,烈火中的洗礼,让我觉得‘烟酒所’的生命力可以以反面的意义重新出现—控烟、戒烟。”
文静开玩笑地小声说:“不是遭警察洗脑的缘故吧?”
一句话逗得姜灿和阿弥哈哈大笑起来。为了打消文静的顾虑,阿弥特意向隔壁的警察要了两支香烟,跟姜灿美美地抽了起来。
阿弥陷入到处理火灾善后的烦杂工作中,姜灿千方百计地给他提供了种种帮助。大家总算是因为烟而交的朋友,在阿弥因为烟而蒙难的时候,姜灿充分表达了一个朋友的关怀。
姜灿的工作因为几个项目的成功而显现出一片大好的形势。品牌自然地通过分销渠道和传播途径向外扩张;在本地市场,企业和品牌得到了美誉度的提升;部门的运作渐入佳境。
当大家沉醉于生活的细枝末节时,一场名曰“非典”的流行疾病一夜间让人们闭上了嘴、戴上了口罩。社会舆论突然重视起了健康。中国人自生活富裕起来以后,透支体力和财力,吃喝玩乐、醉生梦死;人们在家庭之外营造的浮华生活受到了空前的惩戒!空气成为一种值得怀疑的东西,人们开始避免彼此的接触,公共活动受到限制;对于所有的生意,无疑也是一种考验。姜灿在工作上也同样遇到困难,计划中的活动无法开展,甚至办公室内也有人戴起了口罩,下班后,大家争先恐后地逃之夭夭!
第十章 瘾(3)
姜灿在电话中开玩笑似地对阿弥说:“你的‘烟酒所’烧得有理,即使不出事,现在也景况可怜!你看看那些消费场所,个个门可罗雀!”
阿弥的火灾善后工作刚刚搞完,不免话语中透着轻松:“‘非典’是好事呀!这个事件可以警示大众,不要矫情于安逸的生活;你怎么得到的,也可以怎么失去!你看‘911’后美国人的家庭观念、傲慢态度有多大的转变;你就能预料,这个事件也会让大家回归家庭、珍视健康的!”
回归家庭、珍视健康—没错!姜灿也有这样的感觉。由于交际应酬、工作琐事的减少,姜灿在某个寂寞的夜晚想到了跟文静结婚的问题。但另一个急迫的问题是,工作需要一个突破口!阿弥曾经提到的控烟、戒烟的主意,会不会真的在某天像预防“非典”一样成为人们的共识?人们会不会由于某个突发事件,在某天真的就闭口不抽烟了呢?
在这个问题上,阿弥反而安慰姜灿说:“抽烟还是会继续的,不是有报道说‘非典’对于烟民的感染率远远低于非烟民嘛!抽烟是一种很好的消毒,或者抽烟让人们的呼吸系统受到锻炼、具有了较高的免疫能力,哈哈,你应该高兴才是!”
姜灿说:“我是说,人们对于健康的珍视,必然会引起对于吸烟的担忧;吸烟毕竟是有害健康的。我预感到你上次讲的控烟问题是迫切的,这样吧,我们见面好好谈一谈!”
阿弥本质上属于那种“问题激动分子”,每次姜灿有了沟通问题的邀请,他是不会拒绝的;即使在“非典”这样的非常时期。
约会在荷心茶坊进行,因为据说在开阔地,能够保持空气的流通,避免传染的可能性。但现场的客人还是大多戴着口罩—戴着口罩喝茶喝酒!这应该是人类生活方式上绝无仅有的奇观。阿弥和姜灿不忍参与这样的奇观,所以都没有戴口罩;也是现场为数不多的不怕死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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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灿说:“对你的提议,我事先没有留心,是感觉由烟草企业来倡导控烟、戒烟,似乎显得滑稽可笑!”
阿弥说:“恰恰相反,你记得我们刚刚认识时,你说过‘贩毒不吸毒,做烟不吸烟’的话吗?那是一种很酷、很感动人的宣示!我对你的佩服就从这句话开始。”
姜灿:“但是,我毕竟又开始吸烟了。”
阿弥:“这就是烟跟人关系的特殊性,很真实!也是人性的问题,人生常常是绕着圆圈走路,你高唱着‘永远不回头’的调子走圆圈—没回头是实、回了头是真。好比谈女朋友,每一次都是从头谈起的!但大家都不遗余力地自勉—我的每一步,都在进步!人常常走向自己的反面,好比男女关系,人人都知道是享受和伤害的双刃剑,但大家都不遗余力地追寻—这不是人的劣根性么?”
姜灿:“爱情婚姻的问题应该是人性本善的例证才对;这是人伦的起源,你不要玄到反人类的地步!”姜灿正在憧憬着跟文静的爱情和婚姻,怎容得阿弥散布这样的言论?
阿弥也觉得问题具体到了姜灿,大家恐怕很难平心静气地讨论,就扯开了说:“善的追求,不一定有善的结果!男女的爱如果是起源于伊甸园的话,那本身是恶的结果。去爱一个人通常以为是善意之举,但结果往往伤害了对方;婚姻就更加被论证为围城。”在阿弥的内心,或者在阿弥与姜灿之间密而不宣的四角恋爱关系中,阿弥觉得,Coco的爱伤害了自己,而自己对于文静的爱,很可能就伤害了她。“反正,爱有伤害,你不反对吧?但大家都要去爱,能停止吗?抽烟有害健康,大家能不抽烟吗?都不能。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就像魔咒一样,你念得越多,人们会越钟爱的。”
姜灿说:“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听说过一个有关保护森林的话题,越是封山禁伐,越是砍伐严重!原因是市场上的木材价格一定,封山后,木材价格上涨,价格的指挥棒驱动冒险分子盗伐更多的木材,森林受到更大的破坏!我想,你在说人性中很多欲盖弥彰的成分。”
“可不是这样嘛!潮流尚且如此,所以操作者最好是打左灯、往右开。控烟控的是全行业的烟,又不是你们一家的;但你们倡导控烟,这个正面的形象就落脚在你们公司。做到这一点不仅你们不会受损,还能受益,这个受益是在企业、品牌的社会责任感和良知上。换句话说,国内现在的广告法对烟草企业的管制是没有一板一眼地抠死的,等有一天把传媒渠道全部卡死,我想烟草企业想做点公益广告和赞助都会成为问题。到那时,烟草企业只有在一种事件上有媒体曝光:烟民控告烟草企业!国外已经有这样的例子,万宝路在本土市场官司缠身,只好向我们这样的利好市场转移。就像你由这次‘非典’所想到的,国人对于健康的关心度正在提升。所以,我以为,国人状告烟草企业的索赔案已经为时不远了!试问:公司为烟民买保险了吗?”
第十章 瘾(4)
姜灿说:“国外的那些东西离我们还是稍远一点,我们没有为烟民买保险,但你知道吗,我们为烟民交了大量的烟草消费税!”
阿弥说:“国外的那一套离我们并不远。恐怖主义、非典都是国际话题,控烟也是国际话题。不是有一个WHO(世界卫生组织)吗!控烟框架公约上,中国是签了字的。”
姜灿想起了在巴塞罗那世界烟草大会上,WHO的展位最为引人注目。
“国际化促进了国内公共场所戒烟的执行,中国人在家庭之外玩累了,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比如说‘非典’就是一个推动人们回归家庭的突发事件,回归家庭也是国际化潮流!大家都说美国人的家庭观比欧洲人和中国人都强;回归家庭将直接导致戒烟的话题—在家里有老婆孩子管着呢!所以,国际化和家庭化都将使控烟成为社会潮流,美国社会在这一点上还是有参考价值的;比如说,美国人曾经有戒酒的国家行动。”阿弥说。
姜灿递给阿弥一支烟,调侃地说:“在戒烟的决策成型之前,先来抽一支‘抗非典’烟!”
“美国人的纠错能力和决心是惟一值得学习的民族性;当然戒酒的初衷跟新英格兰的清教徒理想有关,但在艰难时期仍可以进行这样的艰苦行动昭示的是一种坚决的民族性格。”阿弥补充说。
“你不觉得禁酒运动也跟我说的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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