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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ldo;民谚说&lso;百事不忌,大吉大利&rso;,寻常百姓要养家糊口,哪能事事都像贵人们那样抱着黄历瞎讲究?&rdo;赵荞慵懒轻瞪他一眼。

毕竟那原因琐碎又复杂,还很江湖,她怕三言两语同韩灵说不通。

韩灵自幼师从杏林名家,早年战乱时跟着师父避世学医。武德元年进太医院后,在皇宫内城又一待就是六七年,除了醉心医术外几乎不问世事。

别看他比赵荞年长五六岁,多年来的生活却简单雅致,接触的多是些富贵体面的人物,说穿了算是个不沾尘俗、不谙世事的人。

对赵荞来说,这类人是她最懒怠沟通的对象。

因为他们看待这世间的角度与她不太一样,她时常不知该怎么用他们能理解的措辞,去解释她自己习以为常的某些事。

而且马车颠簸了一夜,此刻她困得要命。又迟迟没等到结香回来,多少有点焦灼,哪有心情纠缠于&ldo;为何选择黄历不宜出行的日子启程&rdo;这种破问题。

&ldo;总之你记住,这趟出来一切由我主事,管你明不明白、习不习惯,按我说的办就是。&rdo;

做为颇受顶头上官与二位陛下器重的年轻太医,韩灵一向也很得各方礼遇,这些年就没遇到过这样又凶又横与他说话的。

他&ldo;哦&rdo;了一声,抿唇没再吭声。

韩灵不是个小鼻子小眼的人,虽因赵荞那略显强硬的态度而生了点闷气,但也就气了一会儿。

待贺渊回来时,他已默默将自己哄好了,又笑呵呵说些有的没的。

伙计领着阮结香来敲了门:&ldo;几位贵客,这姑娘是你们……&rdo;

&ldo;是,劳烦小哥了。&rdo;赵荞点头谢过,示意阮结香赶紧进来说话。

待伙计的脚步声听不见后,阮结香才弯腰附在赵荞耳畔。

赵荞挥挥手:&ldo;坐下说,让他俩也听听,免得待会儿又追着我问东问西。&rdo;

贺渊看了韩灵一眼,心下有点无辜的憋闷。

肯定是这家伙方才问什么废话了。

&ldo;寻到&lso;合适&rso;的船了。他们这趟共出八条船,两条载人,剩下的载货。船家老大说,预计吃过午饭装齐人、货,最迟未时就能出发。中途会在沿岸小码头下几次客,也会陆续有新客上船,最远只到原州。价钱谈好了,但我说要等大当家二当家去看看才能定。&rdo;

阮结香一口气将事情说完后,自己倒了杯茶饮尽。

&ldo;行,那就去看看。&rdo;赵荞站起身来,回眸看向贺渊与韩灵。

贺渊没二话,自觉跟上。

韩灵有满腹疑问。

例如,什么叫&ldo;合适的船&rdo;?又例如,为什么不寻直接到松原郡的船,却要从原州绕一截?

但他最终忍住了。毕竟先前才因为黄历的事在赵荞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不太敢再问了。

去看过船后,赵荞顺势与船家老大套起近乎。

&ldo;……船家老大,我瞧着您两艘载客的船在这码头怕是上不满客的吧?沿途挨个靠小码头下客再补,这可是劳神费力的活儿,您和您这班兄弟也算吃得苦中苦了。&rdo;

&ldo;那可不?&rdo;皮肤黝黑的船家老大蹲在船头,使劲吸了两口水烟,撸了撸袖子咧嘴笑,&ldo;若不是这些货得赶日子到原州,我也想明天或后天再走咧。到时出门的客多,我揽两船全是到原州的人,中途不必靠小码头,那敢情好。&rdo;

&ldo;没事没事,您比别家货船出得早,这六船货到原州一卸,立马又能再揽六船货往回走。跑得快些,别家货船落在后头可抢不去您这大宗买卖,那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这就是老话说的,鸟儿起得早就吃得饱。&rdo;

赵荞张口就来,热情洋溢地帮着船家老大畅想赚个盆满钵满的场景,他自是受用。

跑江湖讨生活的人,新年伊始初次出门,听到吉利话总是高兴的。

&ldo;真不愧是当家的,说话就是中听。不瞒您,我家前几年多跑庆州、遂州、淮南,这还是头回跑原州,在那儿没门路,说不得到时整队空船回来咧。但我还是就盼着承您吉言啦!&rdo;

船家老大拿水烟壶在船舷上敲了敲,笑得爽利,&ldo;我瞧您那二当家像是个讲究的。我家那艘大客船挤的客多,又是些粗人。不若你们三人坐我这&lso;头船&rso;来?&rdo;

大客船是能塞多少人就塞多少人,光船板,大通铺,啥也没有。

船资便宜,所载的客自不会是什么阔绰讲究的人物。

船老大所在的这艘毕竟是头船,外观上看起来就气派。

虽仍是大通铺,但不挤,船家还备有简单席褥,路上也供些茶水果子解渴。

船资稍贵,上船的客相对大船那头也稍体面些。

赵荞眉眼微弯,回眸嗔了身后的贺渊一记,小声对船家老大道:&ldo;让您见笑。他就是个破讲究,家道中落都两三代人了,还抱着祖传的那点矜贵阔气。我就贪他长相英俊、会点拳脚体格不差,这才将他收进家门。要不这会儿还不知在哪里喝风呢。想想当初家里长者说,找人过日子不能贪看色相,这话可真对。你瞧我这,三天两头就冷着个脸同我闹气,我还只能供着惯着,惨。&rdo;

贺渊站在她身后约莫三四步远的位置,以他的耳力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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