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风雪依旧没有停,但阿母的血止住了,像是太傅与阿母交谈良久,或是开解了心结,或是用他授知于人的博学传授了些处事良策。
当然,太傅也审出当年萧楚娘亲失踪一案:确为私心所至,为的是嫁祸她阿母,而让利益最终落于萧楚身上,得以世袭王位,但他娘亲却实实在在的忽略了,忽略了她阿母有个强大的后盾,她母族滔天的权势,绝不容他们僭越与非份贪念。
听闻阿父是亲自带着兵马寻至那道观,萧楚娘亲见事情败露,为免牵连萧楚,当即喝上毒酒身亡,但怕死的婢子还是供招了一切。
“王爷恕罪,郡主一出生,王爷欢喜得便是大摆宴席连贺七天七夜,他日,他日若是王妃再生出一个带把的,又怎有夫人和公子的立足之地,原本是夫人的位置,可被王妃占了去不说,还苦了小公子。故,故夫人生以一计,自行悄悄离了王府,而让下人们传出是王妃心肠歹毒私下毒杀妾室,以挑起王爷对王妃不满,再者,那王妃自幼是在庇护骄纵下成长,骨子里的清高和孤傲,自是不知如何自洗清白,越恼越分心,而皇朝天远,也顾不及地阔边小,所以,所以才且让流言蜚语一直于王府里固诺金汤蔓延年年,视为离心,也为毒心之计。”
未待婢子继续求饶,阿父一剑下去便离了她的脑袋。
如若不是玄青在场,相信阿父定会粗口大骂其祖宗十八代,可玄青是朝中人,又是皇后身边的亲信,他得顾及颜面,只得强忍着将怒火往下压。
“王爷治家偏颇,恶妇毒心,府中上下沆瀣一气,陷害相国嫡女,冤辱皇后嫡妹,经年冤屈,试问如何清算!”玄青一脸黑线,阴沉至极。
“以诛杀而绝后患。”阿父深吸一口气,伸手指了指已是倒于血泊中的主仆二人。
玄青没去瞧地上的人,而是定定看着她阿父,“王爷处事真简单,难怪皇后娘娘要将郡主接走,接以身边亲自护养,以防循环往复,一而再,叠现!”
阿父哑然。
此事算已了,但于萧楚至多至少做不到波澜不惊,他不知晓道观里给他百年人参的竟是他自已的娘亲,昔日怎得没去思量,处在偏远深山林子里的道观怎能聚集那么多上等药材,引得让他每年前去求要。
在萧楚即要染上几分悔恨愁苦时,他的侍从宽慰道,脸盲,所以才且不记得自个娘亲长啥样,不然长至五岁,对自已娘亲定有个大概的记忆。
萧楚对此认同。
他侍从又补充了一番,脸盲是天生的,不是心智问题,只是单纯的对眼睛、鼻子、嘴巴样式分不清,统体每个人的轮廓也大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
萧楚心下豁然,也卸了自责。只是又生出几分愧对她阿母的情绪,毕竟实实的心里头怨恨了好些年,也没少在阿父跟前引火浇油。
他侍从连忙宽解,一代恩怨一代结,上一辈人的事情哪还管得到下一辈人,若要平衡弥补,也不用费心思,多照拂这个胆小不问世事的妹妹,即全了那份心,于王爷眼里又尽了做兄长的情义,一举两得岂不甚好。
萧楚将头点成小鸡啄米,连连叫好,于是又给他侍从改了一个名字。
来得朝中一品死士叫玄青,那派头:傲视万物;那心性:缜密如丝;那身手:快如闪电;定要胜过他。
玄为黑,那他就取白,青的对立便是红,综合便是白红,但要比玄青更气派,更大气,更上档次,于是又商量一番,最终定为:白宏,光从名字上就压彵玄青几个头。
他侍从对‘白宏’这名字颇为满意,较之先前的木桥、枯藤、山石、黑劻等等,白宏这名字算是最拿得出手,叫得出口的。
赶紧着好一番恭维,这使萧楚很是受用,一高兴几杯美酒下肚也将自身有过的阿娘一事勾销了。
可于她阿父那里没有勾销,为锁家中之丑,为平相国之愤,为熄皇后之怒,也为保萧楚身名,太傅启程时,自当也带走十万铁骑。
玄青临行前,又去拜见了阿母,虽是没有再传皇朝贵胄的话,但呈了一张太子的丹青画像于阿母。
听紫兮打听出来的消息,阿母见过那太子丹青画像后,眉眼瞬间亮堂。
她知晓过不了多久,她得离开这里。
近来,每日请安,萧楚就像是她的影子,只她的暖轿一进阿母院子,下轿时必能看到奔跑进来的萧楚。以往他是不往后院走动的,除非有要事跟随阿父才且进着来。
“嫡妹安好。”萧楚带着白宏,俩人顶着风雪身姿矫健的跑进院子,给着一计阳光灿烂的笑于她,而后跨步上台阶便是等她移步上来再一同进屋。
说实话他长得很好看,肤色似同眼下的飞雪一般白净,挺拔修长的身段,一头自带微卷的黑发配以一双浓眉似墨的眸深邃慑人,加之自由放养的痞气,即有胜过她阿父的容颜,又有活力满满的朝气,缔造自成一派的痞帅。
“兄长安好。”她慢慢走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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