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初完全变成了坝上的一个寻常女子,青布衣裳,头发用一只木簪挽起,眼角眉梢略有风尘,但清亮双眸中的一点光芒,如一小簇火焰,明明灭灭的永不停熄。
那日她自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身在京城的荣宝楼中,这座京城最奢华客栈的上房中,七初睁开眼时,看到推门而入的人,竟是御前侍卫统领齐礼。
齐礼见到她,只做江湖礼数拱手道:“颜姑娘。”
他唤她颜姑娘,不动声色的一句,划开了她与那个金殿禁苑的联系。
七初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疼得厉害,只勉强撑着坐起来,手臂上是一阵钻心的疼,忍着晕眩心急地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齐礼躬着身礼数周全:“姑娘伤得不轻,先好好歇息吧。”
七初一手撑住床沿,吸气强忍着痛,清澈的目光定定地望住了齐礼:“我怎么回到京城的?”
“皇上命天齐军在崖下搜寻了三天三夜,寻着了姑娘。这几日万岁爷一直守着,昨日刚离开。”
七初只觉得浑身冷得打颤,她咬牙极力地控制自己:“他……呢?”
齐礼面有哀戚,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侯爷今日入殓大葬,丧仪隆重,皇上亲自扶柩。”
七初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听到自己颤抖得语不成调的声音:“他……在、哪儿?”
齐礼恭谨地道:“侯爷追谥为文正显武大德王,将葬入天寿山皇陵,今朝万岁爷领着文武百官治丧,而今仪丧应该已至碑亭神道。”
那倚在床沿的女子忽然凄然一笑,声音轻轻得仿若一阵烟:“不,我不信。”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拼着全身的力气咬着牙走下客栈牵了匹马,身后的齐礼只沉默如同影子地跟在她身后。
三军缟素,百官悲戚,七初拖着身子含着血泪亦步亦趋地望断那蜿蜒数百里的送葬队伍,碑亭神路松柏静穆,七初看着他的生荣死哀,只觉得人世荒谬得可笑。
一路禁卫森严,她不能也不敢去掀开那一副白玉棺木。
她至死不信他会离开她。
七初一个人重回了北庭,城内富饶安定一如从前,北庭都护府已建立,军将驻扎的府内,她找不到一个熟识的旧人。七初沿着一路的大漠寻遍了所有的萧字号商铺,一切营运如常,但是每个人都说,萧公子已过身,现在主事的是四位大人。
或许仍有哀戚,但他们亦不过寻常商贾百姓,日子还是要往下过。
七初的时间,却永远地停顿在了那一瞬间。
他容姿清诀,血染银甲,望着她的愧疚深情中带了一丝悲茫的解脱,仿若飘渺的轻烟一般往下坠。
她夜夜地从那个冰寒悬崖边惊醒,再也无法成眠。
一日又一日的奔波,一日又复一日的绝望,七初只觉得自己的相思尽骨,寸寸断裂。
五月京城,长安大街上人潮如织,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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