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透过镜子看几人暗渡陈仓,皱眉笑了:“诸位不用给我解心宽,医术我略懂皮毛,前两天自己换药时,就知道八成会是这般结果。军中事忙,花大人和大夫快回吧,指甲的伤口,我自己理会得。”
四个大人更面面相觑了。
景平叹了口气,说自己累了,把四只发呆的木鸡都“请”出去了。
檐廊下。
军医又看了一眼屋里,压着嗓子道:“这孩子不一般,老朽行医多年,头回见这么淡定的。”
花信风挠着腮帮子看李爻:“师叔,他是不是憋着攒大的呢?”
李爻双手揣在文生袍的广袖里,来回溜达两趟,冲二人摆手:“行了,你们去忙,我看着他。”
二人离开,小院里又静下来了。李爻蹑手蹑脚,附耳在门上,听不见屋里动静。李爻也曾少年,知道十三四岁的孩子脾气拧巴,若是他想避着人,上赶着关心他,或许会生反效果。可一辈子那么长,年纪轻轻脸就毁了,万一平静是压抑情绪呢?万一钻了牛角尖呢?
李爻终归是不放心,脚一飘轻悄悄上了房。
咳,从未曾想,上房揭瓦的活儿,整到自家屋顶上了。
孙伯也不放心,去而复返,进月洞门把东家上房看了个满眼,正自呆愣,见李爻冲他摆手挤咕眼,让他别出声。
老人家一捂嘴,比划:您小心啊。
李爻比划:有数有数,忙您自己的去。
孙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心想:东家看似对什么都没心没肺,其实心思沉得紧,让这孩子和他彼此成个牵挂,倒算因祸得福,是个好事。
再看李爻,叉腰站在房顶,运筹出个纵观全局的绝佳位置,揭下房瓦,见景平倚着房门在地上坐着。
这世间比缺失更让人难受的是得而复失。若是压根没尝过拥有的甜,也就不怕失去的苦,可老天爷非要捉弄世人,让人得了欣喜,再收回去。
景平的容貌如此,皇上对李爻的知遇、信任也是如此。>br>
景平再如何看上去老成,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他心里当然别扭。
但他不想在人前矫情。那几人出屋之后,他踩着比猫还轻的步子到门边,蹑手蹑脚把门从屋里拴上了。
这一瞬,他心里有什么松了,呼出一口气,贴着门边坐下,蜷起膝盖抱了自己。他倒没多悲伤,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皱巴,似是想不通,命运怎么总是耍他。这念头一出,他又唾弃自己:没能耐的才惯会怨天尤人,贺景平看你这点出息。
可唾弃完,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少年坐在门边出神,自行拧巴到了中午,快变麻花了。
终于,他神游四海的心被门外一声响动拉回来。他起身,悄悄远离开门边几步,松着嗓子道:“是孙伯吗,我想睡一觉,午饭不用了。”
门外回了个“咕噜噜”。
景平心思一动,开了门缝,见果然是滚蛋,正叼着食盒,抬眼巴巴儿地看他,摇着尾巴,哈喇子滴滴答答落在盒盖上,好在盖子严丝合缝。
一人一狗对视片刻,狗子等不及了,直接往屋里挤。
它毛很蓬松,乍看不知是炸毛还是胖,此时见它钻门缝,看出它确实是胖。
“你来给我送饭?”
狗子够不到桌子,把食盒撂在地上,“汪”一声,用前爪碰了碰,翻译过来大概是:你吃。
景平脸上漾出点笑意,回身关门,又贴墙根坐下,扯过食盒打开,香味顿时扑鼻。
那里面是一碗米粥,两块面饼,一小碗烧肉炖笋和一碟青菜。
景平举了块面饼给滚蛋:“汪兄陪我一起吃吧。”
狗子没客气,哼唧一声叼了饼,和着哈喇子吃开了,吃完也不再要,往地上一趴,缩成一团毛茸茸等着景平。
景平看它口水片刻积成一小汪,夹起烧肉,在白粥里涮去些咸味:“给你解馋,算开斋了。”
滚蛋两口把肉吃了,心满意足地贴过来,挨着景平趴下。景平忍不住在它肥身子上揉了一把,那顺滑皮毛下的一呼一吸都鲜活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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