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弗兰,”我说,“放松点儿。”
她什么话都没说,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又松开了。车开到房子面前时,她关上了车上的收音机。
前院里立着一个婴儿摇篮,几件玩具散放在门廊下。停车的时候,我们忽然听到了可怕的号叫声。对,没错,屋子里面有个会啼哭的婴儿,不过那声响可真够冲的,对于一个婴儿来说,音量未免过于高了。
“什么声音?”弗兰问。
谁想这时一只像秃鹰一样大小的东西从树上重重地拍打着翅膀飞下来,直冲冲地落在车前面。它浑身颤抖,伸着长长的脖颈扭向车这边,抬起头,打量着我们。
“该死的!”我说着,呆坐在车里,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凝视着那个家伙。
“你能相信吗?”弗兰对我说,“我以前还从没见过一只真的呢。”
我们当然都知道那是只孔雀,但我们谁都没说出声。我们只是看着它,看着它昂头伸向空中,又粗哑地大叫了一声。它的羽毛支楞起来,弄得整个身子比刚才落下的时候大了一倍。
“该死的!”我又说了一次。我们坐在车的前座上一动没动。
孔雀又向前移动了一点,头侧向旁边,绷着劲儿,明亮而充满野性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它的尾巴翘起来,像一把巨大的扇子伸展开,闪烁着彩虹上有的每一种颜色。
“天哪!”弗兰小声地说,手放到我的膝头。
“该死的!”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了,我只能又骂了一句。
孔雀又发出了那哀号的声音:“喵嗷,喵嗷!”要是在深夜里又是第一次听见这动静,我真会以为是什么人要死了,或是什么疯狂而危险的东西走过来。
前门开了,巴德一边系着衬衣扣子,一边走到门廊上。他头发湿着,像是刚冲完淋浴。
“闭嘴,乔伊!”他对那只孔雀说,又冲着它拍了拍手。那家伙向后蹭了蹭。“够了。这样就对了,闭上嘴。你这个老坏蛋,闭嘴!”巴德走下楼梯,边朝车这边走过来,边把衬衣塞到裤子里面。他穿着他上班时总穿着的衣服——蓝牛仔裤和粗斜纹的棉布衬衣。我穿着便裤和短袖运动衫,还有一双不错的平底鞋。看了巴德的穿着,我有些不高兴,自己出门前过于当回事地打扮了一番。
“很高兴你们能来,”巴德走到车旁说,“来,进来吧。”
“哎,巴德。”我冲他打着招呼。
弗兰和我下了车。那只孔雀向一旁挪了一点,脑袋犹豫不决地躲闪着,一副坏相。我们小心翼翼地和它保持着距离。
“还好找吗?”巴德问我。他没有看弗兰,等着我来介绍。
“你给的方向很好找。”我说,“哎,巴德,这是弗兰。弗兰,这是巴德。你的事她可都知道呢,巴德。”
他笑了,和弗兰握了手。弗兰比巴德高,巴德看她需要抬点儿头。
“他经常提起你。”弗兰边说边把手撤了回来,“巴德这个,巴德那个的。好像在这里,你就是他唯一的朋友,成天价说,说得我感觉像早就认识你一样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留神看着那只孔雀。孔雀正向着门廊这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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