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对她格外宽容忍让,这几年几乎不理世事,就在那间屋子里安静礼佛,怎么就忽然下了这狠手……
顾风晚看了她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起身走向外面,兰苕一边急的眼泪哗哗,害怕的不行,一边听着薛先生的嘱托,帮暮挽催吐。
到了前厅,动静小了一半,萧疏影垂下了头,“我的错……你昨日才答应肯要个妾室,给侯府延续血脉,我晚间就着急忙慌的送人过来了,全然忘记这里是个虎狼窝。”
梁氏有些蠢,她懒得理会这种人,楚氏又是个门都不出的人,萧疏影自以为自己真正掌握住了这侯府大院,却把西北小院子里沉寂的老夫人遗忘了。
顾风晚沉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昔日那人惨死后的样子又现眼前,像是梦魇一样缠了他好几年,想起的时候至今还觉得顺不过气来,若是这次又护不住暮挽……
战场上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将军,竟然被后宅这些阴诡伎俩困住,难不成还要和当年一般束手无策。
冲动之余,顾风晚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从院子里的兵器架上移开,谢渊藏也默默朝着他摇头,这才看向萧疏影。
“我还在侯府没走,老夫人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你去查问清楚,叫上谢渊藏一起过去。”
萧疏影应下,立马带人出去了。
顾风晚有些不敢去看里面的情况,不知今日她喝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隐隐觉得,和当年那毒药几乎没得差……
他退了半步,扶着花几才站稳,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正焦躁的时候,薛先生已经出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侯爷莫要担心,小娘被灌的是绝子汤药,老夫是宫里出来的,这方面格外有一手,已经悉数催吐出来,叫人去煎药去了,只是小娘还中了迷药,恐怕还要睡上几个时辰,叫人看护擦拭着,仔细着凉,早早的备上清汤小粥便是,已无大碍。”
顾风晚手上松了力道,花几上摆着的一盆矮子松,被他垂下的胳膊肘撞在了地上,花盆应声杂碎,他没时间去管这些,吩咐让赵妈妈去守着煎药,便挥手让不相干的人全都出去了,进了卧房。
外面有人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东西,他缓缓走向床边,只觉得这架子床的楣板和倒挂牙子都不顺眼,左一层又一层的帐幔、纱帘罩着,着实碍事。
小脸苍白的人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凌乱里满是狼狈,瞧着已然失去几分生气,没了那股狡黠的劲,看着让人心底一疼。
曾经,侯府也有一名妾室被裹了粗布扔出去,后来甚至都没人记得她尸骨在哪。
那时的顾风晚歇斯底里被老夫人的人捆着,瞧见的也是同此刻暮挽一般的脸色。
不是战场上的血溅脸颊,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死亡气,而是无声的窒息,像是一只阴森冰凉的手,从背后悄然的扼住脖子。
室内静了半刻钟,他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直到谢渊藏从屏风后面探出个头来,“将军,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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