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宁被沉重的发饰压地步子虚软,盈盈拜别,缓慢地向门口走去。
喧闹声越来越重,端于马背之上的摄政王落拓挺拔,一身喜服淡化了常年的杀伐和威仪,清凌疏淡,俊美惊绝,只可远观,而不可冒犯。
不禁让人遥想起当年鲜衣怒马的冷面少年郎。
也是这般从远处纵马而来,在相府门前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鼓乐震天,红门中,终于跨出了盛装华服的摄政王妃。
喜帕之下,顾宜宁看着指骨分明的手掌,喘了口气,仿佛找到了依靠似的,将自己的手缓慢搭了上去,而后悄悄地,把身上重力左移,被陆旌轻巧地渡了过去。
她手掌纤软,头回这么光明正大地牵住他,有些好奇指他腹上粗糙的薄茧,小心翼翼地点了两下,也没探究出什么。
陆旌反手扣紧,心道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闹他,也不知晚上又会蔫儿巴成什么样。
八抬大轿,风光入府,艾草熏身,花露点额,跟随着喜娘的声令,终于到了堂前行三拜之礼。
陆老夫人和陆夫人将沉甸甸的喜袋佩于顾宜宁的腰间,她身上重量又増了几分。
陆旌手中牵着红绸另一端,在手臂上饶了几圈,缩短距离,同小姑娘十指紧扣,慢慢地把她领入洞房。
喜杆握在手中,比任何刀剑都轻便,他挑开大红盖头,心神有一瞬紧如筝弦,幸而盖头之下,是自己梦见过无数次的姑娘。
于他而言,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为心安。
房内酒香四溢,顾宜宁脸上余霞成绮,此时低着头沉思,她前世经历过洞房花烛夜,也和陆旌行过多次欢好之事。
眼下这点场面,无非就是再来一次而已,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和现在的陆旌相比,她勉强也算是个有经验的人,顾宜宁抚了抚跳个不停的心口,故作正色,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就去解男人的衣襟。
像上一世那样,动作娴熟。
熟练到陆旌脸上都生出点异色,衣襟被解地松松垮垮,他看着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眸,差点就要沦陷在其中。
陆旌无法纵任她的动作,费力地拉回些许理智,这才不紧不慢地制止了在自己身上肆意点火的一双手。
他道:“合欢酒未喝。”
“也未去喜宴敬酒。”
两句话一字一字砸到顾宜宁头上。
还有两件事没干。
自己便快进到了这一步骤。
她的眼神逐渐从茫然转成羞愤,而后面红耳赤,脸上渡上一层绯红,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解释出来。
陆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似有笑意,“我去去就回,不必心急。”
顾宜宁揪着喜服上的绳穗,无法反驳。
她何时心急了。
她一点都不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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