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阳历九年,冬。
时天下共主,历朝天子皆仰氏族鼻息,百年间,九大氏族,声威显赫,各有权柄。
洛阳景氏为氏族之首,声望财富,揽之不尽。
*
洛阳,景家主宅。
雕梁画栋,金碧霞光,曲水回廊。
一片白雪皑皑中,一溜儿青衣白毛领梳小髻的婢女身形匆忙在一个院子里进进出出。
家仆清扫干净的青石板地上,十几个装满东西的箱笼被身强力壮的家仆裹上绳抬走,一路走出院子,穿过游廊,跨过垂花门,到了景府大门前,把箱笼卸绳装车。
瑶光苑内,穿着青绿夹袄的大丫鬟飞鸢脚步平缓,素手掀开西暖阁的帘子,一张狐面脸上带着可亲的笑意,“娘子,都收拾妥当了,可以出发了。”
暖阁榻上,坐着两个大约十五六岁年龄相仿的女子,其中一个与飞鸢打扮相似,皆着青绿夹袄,就是脸面较嫩,一双杏眼,憨态可掬,正是瑶光苑的另一个大丫鬟夏桃。
见得飞鸢进来,春桃停了一下磨墨的手,望向她说:“应是要再等一会儿,娘子正在作诗呢!”
“哦?”飞鸢闻言下意识望向端坐在榻边之人。
只见其一袭白色绣银纹短袄裹身,蓝色破裙绣云纹,腰肢纤细,墨发挽成双螺髻,髻上插白玉蝴蝶簪,后缀白色流苏发带,一张小脸,臻首娥眉,明眸善睐,不施粉黛,亦可倾国。
再一次看自家娘子失了神,回过神来的飞鸢走到榻边,看了一眼案几上宣纸上的诗句随即念出:“又是一年春意尽,独得夏光好采时。”
“娘子这是又想念夏天了吧?”飞鸢念罢笑说。
“可不是,这一年四季,也就夏天,娘子能好受点。”夏桃插了一嘴,看向景昭的目光不无怜惜。
景氏昭昭,乃洛阳景氏家主的幺女,她上头有三个哥哥,撑起景氏威名。
她这唯一的嫡亲女儿,自小便受尽宠爱,只可惜打从娘胎里便落了病根,生来体寒多病,药石罔效,只能用些补药将养着,以续命也。
每逢冬季,天寒地冻之时,景昭便会离开景宅去往燕山上的别院。
燕山上有天然汤池,可助她驱寒养身,今日正是要动身出发的时候。
榻右方是一扇圆形菱花窗,景昭探出素手将窗门轻推,顿时露出外间的一片雪色,微风乍起,晶莹的雪花顺着窗口飘了进来,落在案几上,迅速化成一抹湿痕。
“娘子!不可!”
看见景昭的动作,飞鸢和春桃同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止。
景昭在她们拉回她之前松开了窗门,烟波色的眸子含着一股轻愁,巴掌大的小脸,胜雪三分白。
“娘子怎的又任性?吹了风可如何是好?”飞鸢一边把手炉送到景昭手中,一边招呼夏桃,“快,去把娘子的斗篷拿来!”
“无碍,出发吧!”景昭扯了扯唇,随即从榻上起身,莲步轻移,水蓝色的裙摆微微摆动,犹如水面漪波横生。
一行人很快出了院子,飞鸢撑着伞搀扶着裹上斗篷戴着兜帽面覆轻纱的景昭,夏桃跟在身侧,身后是五六个着青衣的二等丫鬟。
待到行至大门前,从正门出,一共三辆马车,数十护卫,为首骑着红棕色高头大马的是府里的护卫统领严方。
严方身形高大,穿着银色铠甲,面孔方正,见到景昭出来后,不急不缓的上前行礼,“见过娘子,车马已检查妥当,随时可以出行。”
出于礼节,严方不敢直视景昭,微垂下头,只听一声像是柳絮轻拂般的轻柔嗓音道:“有劳严统领了,这就出发吧。”
严方心下颤了颤,迅速回道:“娘子不必多礼,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说完便转身候到马车旁,护卫景昭上车。
景昭和两个贴身婢女坐在中间的那辆马车上,其余的仆婢则坐其他两辆马车,后面是骑马随行的护卫,车轱辘吱呀吱呀着上了路。
大雪漫天,行路较难,但燕山本就不远,又走官道,不到半日他们便到了燕山脚下。
严统领骑在马上,脊背挺直,一手勒着马绳,一手摸着腰间佩刀,双眼烁烁,随时警惕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突然,他朝着后面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勒绳下马,小心谨慎的靠近前方不远处一个躺在雪地正中央的物什。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被大雪覆盖着的人。
严方皱了皱眉,随即单膝跪地,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脉搏,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息,便起身走到中间的马车门前禀报情况。
马车里静默一会儿,随即那道柔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把他抬到后面的马车上,让张医士替他看看吧。”
严方答了“是”,随即按照景昭说的办,几名护卫合力将那人抬上马车后,在原地停留一会儿的队伍又重新开始向前路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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