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的夏天和以往任何一个夏天都相同,酷热,潮闷,常常在夜里下雨。
贺白帆一觉睡到晌午,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打开门,只见商远顶着一头黄毛,夹起嗓子对他说:“白帆哥哥!人家想死你啦!”
“滚,”贺白帆皱眉,“你恶不恶心?”
“干嘛凶人家,一年没见就这态度?”商远笑嘻嘻道,“你可真是大忙人,一年都不回来一趟。”
“学校事情太多。”贺白帆说。
他前天才从纽约回到武汉,昨天白天在家倒时差,晚上跟爸妈出去参加酒会——他对那些虚头巴脑的酒会完全没兴趣,但爸妈说,这酒会就是因为他回国才组起来的,还是露个面比较好。
露了面,就免不了跟各路长辈交际应酬,贺白帆喝了不少酒,此刻还有些隐隐的头痛。
“睡醒没?今天这可是大事儿,你得头脑清醒啊,”商远一边说,一边掏出一盒薄荷糖:“喏,来一片,提提神。”
贺白帆接过薄荷糖,没吃,随手放在桌子上:“我去洗漱,你下楼等着。”
“对了,你记得穿低调点啊!”商远叮嘱。
十分钟后,贺白帆身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坐进商远的奇瑞□□。
据商远说,这辆车是他上周才买的,办了新牌照,便宜又低调,正适合用来——抓小三。
没错,今天商远就是带贺白帆去抓小三。
去年商远他亲姐商盈盈大婚,男方是毕业于北京某顶尖学府的高材生,年仅三十三岁,已经在一家上市企业担任ceo,前途无量。这对新人,可谓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当时,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谁能想到,才过了一年,商远告诉贺白帆,他姐夫出轨了。
在某会所包了个小三。
男的!
“老子今天非抓着他不可,个xx养的,”商远用武汉话爆了句粗口,继续说,“上次差点就抓着了,那小子反侦查意识太强!跑了!不过我已经知道他家在哪了,老贺,今天你就慢慢找,那男的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瘦溜溜的,你用你的gay达鉴定一下!”
贺白帆斜他一眼,无语道:“你把我当狗用啊?”
“哎呀,小的哪敢,不是那个意思,”商远叹气,“这不是只认识你一个gay么。他家在那条街上做点小生意,具体是哪个店铺,我还不知道,只能让你帮忙了。”
贺白帆无奈道:“先说好,我的gay达……也不一定准,而且,如果那人不是gay呢?”
商远眉头一皱:“不能吧,他不是gay干嘛跟我姐夫搞到一起?图啥呢?俩男的也不能结婚生孩子啊。”
贺白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又说:“你确定他今天在家?”
“嗯,我打听过了,他上班那个会所最近换老板,服务员都回家等消息了。”
“……行吧。”
贺白帆没再说话,商远也不再挑起别的话题,他拧着眉头开车,面色是少有的严肃。奇瑞□□在车流中穿梭,转弯,从汉口一路向东,跨越长江,途径东湖隧道,到达鲁磨路。
鲁磨路在洪山区,临近洪山大学和地质大学,狭窄,拥挤,热闹。不过它的热闹给人一种城乡结合部的感觉——不怪贺白帆刻薄,武汉这地方实在太大,对于城中心的汉口人来说,洪山区的确已经是城乡结合部了。
商远将奇瑞□□插缝停在两辆环卫车之间,对贺白帆说:“走吧,前面不好开进去了。”
贺白帆随他下车,闷热气息扑面而来,天空灰蒙蒙的,大概晚上还会下雨。
商远抬手一指,说:“就在这条路上。”贺白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条窄窄的巷子,一侧是山坡,一侧是低矮的平房。蓝色路牌上写着:南望山北路。
路口一家面馆,污水遍地,散发出阵阵恶臭。
贺白帆皱了皱鼻子,问:“这是个村子么?”
“嗯,这片叫做方家村,现在都还住着人,没拆迁,”商远显然提前来过,轻车熟路地往里走,“那男的应该就是这个村的……诶,对了。”
商远打开背包,变魔术似的取出两幅眼镜:“咱们也得稍微伪装一下,这都是没度数的,来,戴上。”
贺白帆接过眼镜,商远又说:“你刚才倒是提醒我了,这条街上的人估计互相都认识,咱们不能太冲动,万一打起来,人家全村都来了,咱俩可打不过。”
贺白帆说:“所以?”
“所以咱们约定个暗号!”商远大手一挥,“这样,如果我看到哪个男的像那小子,我就问你,‘买个西瓜吧?’如果你觉得那人是gay,你就说,‘买吧’,如果你觉得不是,你就说,‘不了吧’。”
贺白帆沉默两秒,说:“你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商远说:“谬赞谬赞。”
两人戴好眼镜,定好暗号,抬脚走进南望山北路。沿街的房子都改成了各种小商铺,卖糕点的,卖五金的,卖公安锅盔的……夏日午后,街上没什么人,不知哪个房间传出搓麻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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