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越走越偏,渐渐远离人群,后来,便遇着了外出寻觅猎物的卓希。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他,卓希将他用药迷晕了,掳着他行了几天几夜,将他带到了现在的这间石室里。
“之后……便是抽灵了。”
苏丑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谈论别人的故事。
抽灵之后,按理来说他会被卓希草草处理掉,但卓希却破天荒地留下了他。也许是因为当初他追纸鸢时凌空翻飞的身影,也许是以为他手上有常年习武而生出的老茧,总之,他成了卓希身边的一条走狗。
“你看你长得这么丑,就别叫你原来的名字了,干脆就叫‘苏丑’吧,正好配你这张脸。”
“还有,你年纪不大,体术倒是修得有板有眼,所以以后到了该动手的时候,我不希望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最后,苏丑,你记住,你就是我卓希的影子,我生你生,我亡,你亡。”
“哦?”常芸挑起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苏丑干笑一声:“主子毕竟是那么精明的人……抽灵之后他见我还有点用处,便给我用了蛊毒。这蛊虫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发作,只有他才有解药,让我免于痛苦……”
听到这里,常芸是全懂了。
“你主子倒是工于心计。”
苏丑笑笑,又是一杯烈酒下肚:“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是吧?他能一步步做到现在这份上,不能有点手段,又怎么能行呢。”
常芸冷哼一声:“你倒很为他说话。”
苏丑摆摆手:“你不懂。我若不是脱离自己去看我的过去,这夜这么长,我又怎么能安睡……”
说完,他终于是一头栽在桌上,醉倒了。
常芸看着他白衣露出的一截清瘦脖颈。
脱离自己……
她细细咀嚼这句话,只觉得苦涩满溢。
很多个夜晚,她不也和这苏丑一样,以他人的视角去看她的过往吗?她不再是那个明晃晃的午后护不住爹爹的女孩,而是丛丛人群中间的一名看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震惊、愤怒、悲伤的脸。
也许,正如这少年所说,如果不是脱离自己去看、去想,她是不是,早会这无边的痛苦给反噬了?
轻叹一口气,她站起身来,推开门来到外室。
俯瞰着那个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不知死活的女娃。
常芸摇摇头,伸出了双手。
翌日,苏丑是被宿醉后的头疼给弄醒的。
他头疼欲裂,揉着惺忪的双眼,坐了起来。
身上一件毯子滑落。
咦?他怔忡地睁大眼睛。
这是常姑娘的房间。
昨晚的事情如潮水一般在脑海里涌现,他有些懊恼地咬紧了嘴唇,连忙翻身下床,急急地推门出去。
在一口大缸面前,立着一道高挑的背影。
听见了声响,常芸回过头,点头示意:“你醒了。”
“我……你……”苏丑张张嘴,想问很多,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你昨晚睡在哪儿的?”
常芸失笑:“在外面将就了一夜。”
“啊,”苏丑羞赧不已,立马就想道歉,可是致歉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惊呼一声,叫道:“那女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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