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栓心里窝囊极了,奶奶的腿,他在村里走到哪里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关注的焦点。
今天却要在秦淮这里陪笑脸,关键还听不懂两位干部和秦淮说话的内容,他如坐针毡想走,可又一想如果留下秦淮独自跟领导说话,又怕他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看秦淮这个小子和当官的谈笑风生,自己却像呆瓜似得插不上嘴。
明明每个字的意思他都知道,可为什么组合到一起,自己就听不懂了呢?
余社长说:“《一代人》出现的意象都是日常生活中极为常见的现象:黑夜、眼睛、光明,但就是这些普通的事物组合,却赋予了这首诗歌让人深思的魅力,看似相悖的转折,蕴含着奇妙的合理性。
这种相悖的逻辑正是这短短两句诗的精华所在,真不知道秦老师是怎样将这两个层面上的两种相悖完美组合在一起的。”
那边周馆长也说:“不光是这样,这首诗在审美原则上是全新的,它避开了情感的直抒,弃置了景象的实叙,它没有着意建构完整的意境,只是用意象、用隐喻,在浓重的黑色背景上凸显了一双不同寻常的“黑色的眼睛”,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们似乎可以看到从乌云的缝隙中射出一束白光。”
队长听得稀里糊涂,你们说的是人话吗?我都听不懂,难道秦淮就能听懂?
但是秦淮不仅理解了两人的说话,甚至还说上了:
“两位老师,事实上,这首诗是从我的脑海里流淌出来的,当时我的人是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那时候的我不像平时的我,好像也不是真正的我,等到醒来以后,这两行文字就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似乎要冲破大脑的束缚,自己跑出来一样。”
余社长说:“秦老师,你是天才,绝对的天才。”
周馆长也深以为然:“秦老师,你的成就肯定不会停留在这两首诗里,你的脚步将会走向全世界。”
“神他妈的天才。”秦老栓已经在心里骂人了。
秦淮心说:“如果你们知道,我是卑鄙的抄袭者,只怕不会这样想了,顾老师海子老师你们可以随意,反正大家又不在一个平行世界,你们在你们原来的世界,一样可以依靠这两首诗成名成家,大家是双赢的。”
“两位领导,你们过奖了。”
队长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他不能忍受场面不受自己控制,一直试图加入谈话,但是很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根本不理解三个人谈话的内容。
被队长指派挑水的是白老六,他不敢违拗队长的意思,却只挑了两半桶回来,没想到挑回来后,队长居然起身去看,见只是半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有外人在他不好发火,只是警告地看了白老六一眼。
白老六马上说:“水缸还没满,我去挑满。”
接下来他就老老实实挑了水。
余社长听说他们喝水的碗、屁股下坐的凳子都是借来的,心疼了秦淮许久,反倒是秦淮说:“两位领导,我和妹妹年纪很小就在村里生活,是村里人和队长老叔一直在照顾我们,如果不是他们的照顾,我们兄妹早已经死了,村里对我们很好,你们就放心吧。”
秦老栓听了这句话,心里才高兴起来,觉得秦淮是有良心的。
周馆长马上向队长道歉说:“队长同志,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谢谢你照顾秦老师。”
队长说:“我们都姓秦,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我们是一家人,照顾是应该的,两位领导不用客气。”
随行地记者在秦淮家里取了许多景,才对余社长说:“好了。”
余社长马上跟周馆长点了点头,两人站起来告辞说:“秦老师,队长同志,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队长说:“都到饭点了,怎么能让领导走,领导今天委屈一下,就在我们村吃个便饭再走吧。”
周馆长说:“不用了,我们不能麻烦村里的同志,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
余社长的注意力一直在秦淮身上,都要走了还说:“秦老师,你的诗刊登以后,报社已经收到不少读者来信,等下次过来我给你带过来。”
文化人的感性,永远停留在欣赏层面,秦淮的艰苦生活,在他们看来是一种磨练,正因为这种艰苦的生活,才成就了秦淮在诗歌上的成就,所以他们并不准备帮助秦淮改善生活。
送走两人以后,村民都围了过来,队长看着秦淮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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