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曦儿,杨树和辰儿也日日在窗外忧心。
曦儿身上发痒,怕她挠破水泡,秋月用布把她双手包了起来。
孩子难受得日夜啼哭,秋月也忍不住落泪。
杨树两父子也日日在屋外守着。
杨林也从省城回来,听说退了亲,反而点点头,说道:“嫂子做得对。”
这段时日的来回奔波,使得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两只眼睛又大又亮。
见陈光霁因为小侄女的病搬了出去,冷笑道:“也是个金贵人,在我们家这么多年,委屈他了。”
好容易半个月过去,曦儿终于痘消病愈。
杨树的伤也好全了。
只有秋月一个,本来生曦儿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又连日心力交瘁,看着老了好几岁。
陈小婉听说曦儿出痘,倒是没再来催促,留了一线人情。
秋月见杨林回来,人到齐了,便把陈小婉那番话说了,“你们都说个话,是卖房子还是去借钱还债。卖房子就回村去,借钱的话,也就秋兰那边能借一些。”
杨树看她说几句话,气就有些喘,连忙说道:“你不用管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把房子卖了回村去吧。”
秋月听得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好不容易置办起来的家业,就这么没了。
杨林也点点头,“有姓秦的在,咱们家也别想科举这条路了,不如回村里,看看做些什么营生。”
他倒是看得开。
既然一家人达成共识,秋月便让人把秋星叫来,说道:“你们不是想买我家房子吗?这房子当初买来,你姐夫又找人重新修缮,加起来当是一百八十两银子。我们欠你二百两,算下来再还你二十两便是。”
秋星低着头,满脸涨红。
秋月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把欠你的钱还完,咱们便互不相欠了。我把你们拉扯成人,又都成家立业,就是死了去见爹娘,我也问心无愧。”
一番话,说得秋星眼泪簌簌而落。
既决定了卖房子,秋月跟杨树商量过后,又把赵三等人和同婆子叫来,道“我们家如今不做生意了,也用不着这么些人手。”
说着,转身拿出几人身契,道:“现在我把身契还给你们,是去是留,各凭心意。”
赵三吴成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同婆子抹着眼泪,道:“太太,我一把年纪了,还能到哪去?愿一辈子服侍太太老爷。”
秋月也抹了一把泪,道:“你可以回去找你的丈夫孩子。”
同婆子听到孩子,面上不禁带出了犹豫。
秋月没再管她,又拿出几个荷包,“家里不比以前,这里有一两银子,你们拿着做个周转。”
赵三几人也红了眼眶。
房子交割清楚,秋月一家便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小阳村。
临行前,杨林去跟韩先生道别,韩先生对他们家的事也略有耳闻。
无奈他自己也只是个老秀才,无权无势,也不能替杨林谋算什么。
“要不,你留在书院里,和我一起给幼童开蒙吧?”韩先生说道。
杨林摇摇头,虽说一经书院最近几年出了好几个秀才,但始终生源有限,韩先生一个人就能教得过来。
在县城这么几年,认识的人也有一些,但到最后走时,只有秋兰一家赶来相送。
秋兰偷偷塞给秋月一个荷包,道:“姐,这是我的一点私房,你拿着,等以后应急。”
秋月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当初你姐夫买的咱家后面的几分地,你替我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有人买的话,就卖了吧。想来我们也不会去住了。”
秋兰点点头:“得空我去看看。”
赵三和吴成消了奴籍,说无处可去,仍然跟着杨树他们回老家。
同婆子倒是走了。
秋月抱着女儿,杨树抱着辰儿,一家人坐在牛车上,相互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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