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你两声了!是你自己魂不知道跑到哪里。”邵琪撇撇嘴。然后上下打量她,说:“看样子你还过得不错,很高兴你还尸骨齐全地活著。”
“是啊。我也很高兴。运气太好了,是不是?”何澄空回个不怎么好笑的黑色幽默。
邵琪正色说:“你是应该感到高兴,运气好,否则你连怎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帮对方数钱。”
“你在说什么?”邵琪讲话老喜欢留一截,不肯说太白,怕隔墙有耳,找自己麻烦。何澄空有听没懂,但看邵琪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眼神不禁露出询问。
邵琪小心地看看左右,拉住她。“跟我来。”领她到一个隐密偏僻不被人发现的角落。
“怎么了?”这个避人耳目的举动何澄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悉,立刻嗅出一点不寻常。
“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邵琪。
“这是好事不是吗?”她反射回答。
邵琪点个头。“我找了好多关系,九弯十八拐的,好不容易得到许可,拿到推荐,总算可以尸骨齐全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变态的社会。”
“那恭喜你了。你在桐梧待多久了?”
“三年五个月二十八天。够我受的了。”
“你一直应付得很好,不是吗?”
“是啊。昧著良心,学会自私。”邵琪摸著胸前的名牌,两把扯下来。恨恨说:“从我第一次进桐梧,挂上这个狗牌,我就恨透了这地方!可我还算是运气好的,有很多人──”她摇摇头。“那些苦都藏在心里,没有人敢说出来。我算是好的,平庸没姿色,没人会打我主意。但──”她又摇头。“你的运气真的好透了。你不知道,那种任人摧残,觉得自己身体肮脏到呕吐是什么感觉。”
“你是说──”何澄空变了脸色。
“没错。”邵琪重重点头。“所以我说你运气好。看上你的是江海深,他不像荆泽元那么下流。不过,你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
“荆泽元?!可是他──我不明白!我原对他有不小的偏见,可是他救了我,还受了伤──”
“所以如果他将你吃了,你还会自己奉上甜点!”邵琪嗤了一声。“放聪明点,何澄空,你不是那种温室长大的天真无邪的美少女,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蒙蔽才对。用用你聪明的脑袋,相信你自己的直觉。”
“你是说,荆泽元他──”
“反正我明天就要离开,不妨冒险一次,做一次好人。我告诉你,你最好小心荆泽元那个人,别被他的诡计耍了。不止荆泽元,最好你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任何人出卖。”
“唉!你说得好像这是多糟糕的地方。”
“外头的人绝对想不到。桐梧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局外人只看到华丽光彩的一面。当然,对那些权贵豪门子弟来说,桐梧是他们寻乐发泄的地方;对我们这些全额生来说,却是地狱。一般人只看得到它的不凡与金璧辉煌,哪知道愈高尚的地方,其实愈堕落、变态不正常。只是一旦上了贼船,发现到想逃去,为时已太晚。”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很小心。”
“最好别离开江海深身周十步以外。”
听不出是半嘲讽还是玩笑或认真,何澄空只是皱皱眉,没有说什么。
回过神,邵琪已经走远。她抬头望望亮得刺眼的中午太阳,完全地没胃口,更没心思去上课了。她转个方向,直接走回宿舍。
走到一半,手臂被人从后重重一握。都还没来得及惊慌,那气息、那短刹间凭那触感她就认出是江海深。
“是你。”她为心中那对他不必多深思的熟悉确认感,感到无比的惊骇。是什么时候被侵蚀到这么深的?深到凭一个触握、凭那气息,她就在刹那间认出他来?!
“我到处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江海深神情有点懊恼。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我没那么说。”她好耐性。站在那里,好像在说“哪,我人就在这里,有什么事就说吧”。
“吃过午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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